苏婳进了神龙殿，便看到端坐在上东方拓。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只有在小说或者电视剧才能出现的皇上，她的心里，还有点激动的。
而且那个时候，东方拓还算是帮了她。
让她一度错觉，这皇帝，跟她想象的不怎么一样。
可如今才知道，九五之尊之所以被称为九五之尊，是因为坐在那高位之上，谁也不能揣测他的想法，稍有不慎，便是满门被株连。
伴君如伴虎，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两个人参拜之后，本应该去前面的花园准备选妃，但是东方拓并没有让两个人离开的意思，淡淡开口，“听说今日，穆家被踢出选妃名单？”
苏婳刚要开口解释，甚至已经想好了完美的说辞，但是东方赫却是按住她的手，比她更快，“不喜欢。”
简简单单三个字，直接给穆家宣布了“死刑”。
苏婳在心底无奈叹息，他以为，这样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就真的没事了吗？
其实这样，东方拓只会更埋怨她。
“沐王妃也这么认为？”东方拓在撕破脸之后，已经不想维持表面上的温和。
苏婳福福身，“是。”
东方拓冷笑，“看起来，你对穆小姐，不满意？”
苏婳不动声色，“妻以夫为纲，王爷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这话说的没毛病。
东方拓总不能下了东方赫的面子。
“穆家怎么也是一品大臣，如今你们夫妇两个人做的太过分，一会儿穆大人来了，你们便当面道歉。”
“休想。”东方赫挡在苏婳面前，对上东方拓盛怒的目光，“穆云泽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若是穆家不服气，可以去沐王府跟我理论。”
东方拓气的胸口疼。
以前东方赫即便是会顶撞他，却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穆云泽虽然不懂事，可穆家却是能辅佐他的忠臣，怎么能让臣子寒心？
“沐王妃今日来的早，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东方拓眯了眯眼睛，要支开苏婳。
苏婳福福身，“是，儿臣告退。”
东方赫想要跟着她一起走，却被东方拓留住。
苏婳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
出了神龙殿，苏婳才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常了。
面对着曾经要杀了自己的仇人，她几乎没有办法做到心态平和。
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杀气，是因为她知道，那是东方赫的父亲，即便是表面上一直抗拒这份父爱，但是东方赫，很在乎他。
苏婳又深吸了一口气，也许远离，才是最好的。
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时间是最好的灵药，等几年之后，她也许能忘记这个仇恨。
“婳婳。”
莫如意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婳站在神龙殿之前，情绪低沉，看着远处，不知道想什么。
苏婳转过头，“你来的最早。”
前面的花园，就是要举行最后选拔的地方，其他的千金小姐还在穆云泽的阴影中挣扎呢，莫如意已经是第一个到了场地。
“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出现在名单上的，”莫如意冲着她眨眨眼，“我这次来这么早，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恩？”苏婳先是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因为阿枫？”
东方枫跟莫如意的事情，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而且这一次东方枫九死一生，莫如意慷慨相助，更是实锤。
莫如意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吧，我的意思是，那个，我听说，哎呀，”她一着急，话都数不利索了，“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成人之美？”
苏婳故作不解，“什么成人之美？”
“喂，你是不是朋友，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莫如意双颊绯红，下一刻就要暴走了。
苏婳这才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放心吧，你不想入选，定然不会让你入选，你被淘汰之后，可以选择其他的皇子。”
按照东方拓官方的说法，当初莫如意就说过要自己选择夫君，但是因为皇后逼宫的事情，搁浅了，这一次选妃才加上了她的名字。
若是莫如意自己不愿意，原则上，沐王不能强迫。
不能强迫？
苏婳想到这四个字，就觉得格外的好笑。
东方拓司马昭之心还要掩耳盗铃。
“但是现在，我若是选择阿枫，那惠妃娘娘怎么办？他一旦暴露，皇上肯定痛下杀手。”
莫如意不是没办法，只是想要看看，苏婳这边有没有更完美的想法。
苏婳捂着唇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开口，阿枫就没事。”
莫如意微愣。
……
冷雨走在最前面，一位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子追上来，这不是别人，就是之前跟穆云泽站在一起，说着苏婳坏话的人。
“冷小姐，你刚才就跟王妃站在一起，害不害怕？”
冷雨脚步一顿，这才看向身边主动搭讪的人，想了很久，这才意识到此人的身份，“那就是刑部侍郎之女，陆晚吟？”
陆晚吟行了一个平礼，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想到冷小姐认识我。”
冷雨转过头，“那有什么，你不是一样也认识我。”
陆晚吟：“……”这个人好难相处。
“嗨，这不就是缘分吗？”陆晚吟笑容比刚才还要温和，更加亲切说道：“咱们既然如此有缘，之后还是要互相照顾啊。”
“恩。”冷雨回答的心不在焉，都在想着关于穆家的事情。
陆晚吟看她没有反对，便赶紧热情的说到：“冷小姐，您刚才跟王妃站在一起，似乎还说了几句话，是不是跟王妃以前就很熟悉？她喜欢什么？”
明显套话，冷雨怎么会不知道。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样的小角色，可转念一想，她要跟苏婳投诚，这倒是一个送上门的买卖。
“弹琴。”冷雨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千万不要传播出去，知道吗？”
弹琴？
对于世家子女，琴棋书画都是必修课，而陆晚吟对琴艺颇有研究，可她也听说过，苏婳以前针对过林如茵，让对方从此不敢弹琴。
陆晚吟看着一脸倨傲的冷雨，计上心头。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指定了地方，便看到桌椅已经准备好，大家按照安排，依次落座。
据说今日皇上会亲自参加选妃，最终决定人选，但时间也差不多了，莫说是皇上，就算是王爷跟王妃，也不在。
倒是南国公主莫如意空降，坐在了最前面。
陆晚吟低声开口，“冷小姐，我看，这南国公主似乎心智不成熟，她可是一个国家的公主，难道会跟咱们争夺一个侧妃？”
冷雨自然也不相信南国会这么好欺负，“圣上的意思，也是你我能揣摩的？”
陆晚吟没想到她会如此，当即低下头，不敢再谈。
“沐王妃到！”
随着内侍的声音落下，苏婳身后跟着几个宫娥，缓缓步入了花园。
“参见王妃。”众位女子纷纷起身，给苏婳见礼。
跟刚才不同，苏婳已经换了衣服，一身王妃的朝服雍容高贵，将苏婳衬托得更加贵气。
眸光流转之间，只觉得她比阳光还要明媚。
即便都是女人，也不由得为这样的美貌惊叹。
“各位不用多礼，都起来吧，”苏婳坐在首位，微微一笑，“今日，由我先来考核各位。”
“是。”众人缓缓坐下，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婳。
……
东方赫负手而立，对龙椅之上的人，完全不在意，“说完了？”
东方拓：“……”刚才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他居然如此不耐？
“即便是你，也绝对不能伤害她，上一次，是我信任你，如今，你已经耗光了我的信任，她，我会看着，但是你，最好也不会挑战我的耐性。”
东方拓拍案而起，“阿赫！”
“话我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父皇，你好自为之。”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父皇？”东方拓气的咬着牙，真是恨不得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在你心里面，是不是你那个女人，就比朕重要？”
东方赫微微顿了一下。
东方拓顿时心情好了很多，这就是说明，在自己儿子心中，那个女人不是非要不可。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刚才我想了一下，的确，我没有您，还是我，但是没有她，我也许，活不下去，”东方赫坦言，“所以，除非，你想要我的命，否则，不要伤害她。”
除非，你想要我的命？
要你的命？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这个蠢货！
东方拓气的牙根都在疼，脸色黑沉沉的，“你给我滚！”
东方赫拱拱手，很是恭敬，“父皇，希望你这一次，能够说到做到，若是您还要对苏婳动手，那就不要怪儿臣，不客气！”
不客气！
客气！
那声音像是有了回音，在东方拓心头萦绕不去。
反了！
真是反了！
当初为什么没烧死那个贱人！
居然还能反间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如今还想要将这个儿子彻底夺走！
她休想。
牛公公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穆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