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庭院的黑死牟看着再次变化的场景,脸上露出危险的表情,很显然面对木屋的主人他已经不耐烦了。
庭院外是一望无际的湖面,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湖面上,没有任何解决眼前麻烦的头绪。
忽然,前方惊现一座凉亭,而凉亭内似乎坐着一个人。
“哼!终于肯现身了吗?”
黑死牟冷哼一声,随即身形一闪而逝奔着凉亭而去。
可当他看清凉亭内的人时,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带着浓郁的惊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
黑死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凉亭内坐着一个红发男子,高马尾,有着一头黑色中透着红色的长发,佩戴着日轮花纸耳饰,左额有深红色的火焰斑纹。
男子穿着一套上红下黑的武士服,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恐怖气息。
“是你!”
黑死牟立马抽出日轮刀做出攻击的姿态,看着有着抖动的双手,他不禁有些自嘲。
“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对你的恐惧依在。”
“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跪坐在蒲团上一脸平静,听到黑死牟的声音他缓缓回过头看向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神色中透漏出一股淡淡的悲哀与复杂。
“好久不见了……”
“兄长!”
黑死牟的内心有些复杂,此刻他还是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幻境,不管是哪个,都显得格外真实。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继国缘一已经死去百年之久。
想到这里,他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直接坐在了继国缘对面。
看向面前的缘一,黑死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就在他愣神之际。
对面的继国缘一果真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看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的拍桌起身,可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变得和孩童一般大小。
看着自己的双手,黑死牟内心十分震撼,他急忙拔出日轮刀,映入刀身的竟是儿童的自己,他再不愿意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这里给他的感觉太诡异,凉亭外平静的湖面这时候给他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这时候他忽然惊醒,在猗窝座离开后,好像一切就变得诡异。
现在想想,难道猗窝座也遭受过和自己一样的经历?
那么自己之前在木屋里遇见的也都是假象?
可那种真实的感觉与流露的感情却是无比清晰。
恐怖如斯!
黑死牟无法想象这幕后之人的手段,能让一个上弦鬼月甘愿赴死,这足够引起他的警惕。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猗窝座已经不弱自己多少了。
“兄长何不坐下谈谈心?我们兄弟俩有几百年不见了吧!”
“你到底是谁?”
黑死牟微眯着眼呵斥道。
种种诡异不得不让他对周围一切都保持戒备之心。
但眼前的继国缘一却自顾自的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随后将其中一碗推到继国缘一面前。
一脸平静的道:
“请!”
再次确认面前这个继国缘一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黑死牟才坐了下来,但没有丝毫要喝茶的意思。
比起人畜无害的继国缘一,黑死牟则是有些坐立不安,双手也扶在日轮刀上,随时拔刀以防不测。
“放下吧!兄长!”
感受到黑死牟提防着自己,继国缘一在喝了一口茶后开口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黑死牟则是打着马虎,对于继国缘一的话表示疑惑。
“为了追求那飘渺的东西放弃所有,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听到这里,黑死牟终于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片刻后黑死牟则是扶额大笑起来。
也许对方的样貌与继国缘一一模一样,黑死牟对弟弟的一些感情也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让我放弃?别开玩笑了!”
“为了超越那个人,我离开家族,抛妻弃子,甚至舍弃了人类的身份。”
“我抛弃所有,只为战胜那人!”
继国缘一没想到,哥哥对打败自己的执念居然这么深,哪怕现在对方也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
“第一次握剑就打败了师傅,明明只是第一次,就得到了父亲的重视,甚至是忽视了我那么多年的努力。”
“以那个人离开才得以继承家族的我又算什么?明明做到了人所不能达到的高峰却对别人过分谦逊。”
“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轻易到达那个令人绝望的高度,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我一直想在剑术上登峰造极,虽然剑术之道艰难苦痛,但我的才能受众人瞩目,只要不断努力,就能不断进步!”
“可是,我错了!如果努力就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什么!哪怕我穷尽所有都无法触摸到他!”
说到这里,黑死牟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
自从继国缘一走后,他过上了一段宁静的日子。
随着岁数的增长,他也经历了人生的必走阶段,最后成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但是人在舒适圈生活久了,自然就会慢慢地松懈下去,甚至是磨平了棱角。
因为继国缘一的离去,没有了目标,几乎整日无所事事,只是简单地执行着护卫的任务,他以为这一生就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遭遇了鬼的袭击,长久没有磨练剑术,导致他在遭遇恶鬼的时候变得束手无策,手下的人几乎全部陨落。
最后救他的居然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
继国缘一
也是从那一刻,他的斗至再一次被激发出来,最后甚至是不惜变成食人之鬼。
他想起自己与缘一最后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一头的白发是那么惹人眼。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明明是一名斑纹剑士,但却能突破自己身界限活到老。
那么他因为畏惧,逃避死亡而变成鬼的意义在哪?
又一次输给了缘一,他不甘,他愤怒。
身为哥哥始终不如弟弟的不甘,抛弃所有也比不过弟弟的恨,穷尽所有也始终被对方碾压。
明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却一招将他击败。
“为什么?为什么?”
他出生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