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站起身,恢复了原先的潇洒,只见他伸出右手礼貌的询问道:“要不要去花园逛逛?”
苏心言眼神飘过,直到攒够了矜持的时间才将手搭上去,借力起身后往外走,“盛情邀请,却之不恭。”
白天的花园其实很适合散心,尤其是在贴心的仆从将闲杂人等都提前驱离了之后,两人走走停停,偶尔拨开繁花嫩叶看一眼,也很是有趣。
中间沈家主还让人送过来了两壶五百年的酒酿,酒味醇香醉人,回味悠长。苏心言知道顾风瑾此行是为了替她排忧解闷,也不推辞,就这样喝着酒随意的聊着。
聊的事情也很是随意,有时候是在聊自己最近遇见的杂事,有时候是在聊对未来的畅想,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是天马行空。
只是如今顾风瑾身份不同,有些事情就是想推脱也推脱不出去,所以此次闲逛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同苏心言在一起。
花园的门口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人,焦急却恭敬的等候着。以顾风瑾闲下来的间隙屈尊降贵过去见上一面。
此时顾风瑾便离了她,去旁边听取一个官员的汇报。
苏心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前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便在一处树丛的岔道口打了声招呼,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那是一块有着两米见方的石头,平坦光滑又干净无瑕,那么一大块石头摆在中间,占据了草丛中不小的位置,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柔柔的阳光打在上面,让人无端生起了浓浓的睡意。
一只尾巴尖是绿色的云雀恰好飞落到了旁边的树藤上,此时正歪着小脑袋细细的打量着苏心言。
苏心言抬头看了它一眼,友善的笑了笑,这才脱了鞋一脚踏上了那块石头上。
石头温暖极了,仿佛天然的暖床一样,躺在上面有说不出的舒适感。
她将身子蜷缩成最安全的方式,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到前方隐约的身影,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一开始还能听得清晰,后来便像是催梦的摇篮曲一般,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耳朵中飘过。
苏心言的睡意渐渐浓厚,几乎下一秒就要去会见周公,却在这时候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包围到了身后。
接着,如羽毛般的吻落在了她的身后,从后颈到肩膀。
她心思懒散,纵容了一会儿,没去理会身后人的放肆,只在对方折腾的狠了,才微微的,眼睛睁开又眯起,像是一只被揉抚得,周身舒坦至极的猫咪。
直到她被调转了身子,身上也能隐隐感觉到清凉一片的时候,她才忍不住轻声抱怨道:“我都困了。”
随着这声抱怨,怀中人的动作又十分规律了起来。
身下的石头虽然干净温热,但还是被男子铺了衣服上去。
上好的绸料在动作间已经起了褶皱,但造成这个后果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
细密的汗从额角渗出,滴落到石块上没多久便蒸发成了水汽。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喝的两壶酒后劲儿太过绵长,又或者是如今的露天席地太过于刺激心神,平日里一直温润尔雅的天子,如今却激动振奋的犹如初尝禁果的楞头青,翻来覆去,不知餍足。
所以说,在某些时候理智确实可以跑的没影。
这次折腾得比平时还要厉害。
苏心言最后困得连手指都懒得抬,迷迷糊糊间,她听见顾风瑾说了一句“睡吧。”
“好。”她哑着嗓子回了一句,便闭着眼摸到光滑的肌肤,贴了过去。
那之后,她的呼吸便慢慢的平稳绵长了起来。
再次醒来,睡眠的位置显然已从室外换成了室内,那飘飘荡荡的床帷再一次映入了她的眼中。
唯一不变的却是她搂着顾风瑾的姿势。
小鸟依人般的,似乎很是依恋。
此时刚近傍晚,还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的角度很不巧的,一点金色全部罩在了顾风瑾的身上,仿佛给人莫名的披上了一件金甲。
苏心言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但她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抱着对方的手几乎没有松开的意思。
“醒了?”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首先说话的竟然还是被她抱着的那个人。
顾风瑾的手臂换了个姿势,却是把对方搂得更紧一些。
苏心言连话都懒得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才懒懒地问道:“俗话说妖妃祸国,你现在意志这么容易动摇,心甘情愿的遨游在这糜烂的生活泥淖里,这是不是就说明我有那妖妃的气质?”
顾风瑾顿了顿,虽然如今这气氛实在不适合说那些破坏情调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对方的脸颊,万般无奈的说道:“你可能对自己的定义有些误解。”
不管误没误解,对面的人仿佛就吃定了这一套,几乎要开始发愁自己以后被大臣们花式上书,怼人的状态了。
顾风瑾见她自我脑补得很是欢乐也没有多加阻止,直到对方脸上浮现出大彻大悟的表情,似乎终于想通了之后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虽然你可能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之前的事情还是辛苦你了,这些日子让你跟着我奔波劳累,我也很是于心不忍。”
原本这两天打算让她好好休息,没想到最后食言的还是自己。
不过他这些话倒并不是后悔,而是为了明天做准备。
毕竟明天就要去爬那座雪山,替他找寻药引了。
在他看来,虽然苏心言体质特殊,但毕竟身为女子,一路上这样奔波下来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如此一份心疼人的告白,对方却没有真正理解了几分。
实在是对方神经太过大条,他这些话中的不忍没能听出几分,倒是听出了明日即将启程的意思。
“其实我一直疑惑很久了,”苏心言皱着小脸说的都是认真,“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只影响后代子嗣而不影响其他功能的毒药!这到底是哪个变态神医发明出来的东西,实在不能不让人为之产生膜拜。”
顾风瑾:“……”
他其实已经极力的在规避这个话题了,为什么如今要上赶着去挑起来!
虽然他一直知道苏心言想事情的重点总是与他人不同,但竟然能歪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奇人。
苏心言此时思维模糊,显然连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都退到了婴幼儿时期。
她说完那些话便又极具探究的打量起了当事人。
那表情中透露出的模样让人几乎手痒到打算再次教训一番。
苏心言道:“听说皇家的人在很小的时候都会有一次开荤的经历,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时候有的?”
无关乎吃醋或是介怀,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苏心言实在想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其他能力完全正常,只是无法生育子嗣这个事实的。
顾风瑾冷了脸,似乎对此实在无法保持那个名叫教养的东西。
他如今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教训一下这个好奇心十足的女人,教训的方法很多,他只用了最简单的那个:上下其手。
某个好奇宝宝为了保住自己几乎要折断的腰,硬撑着身子才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
此时她似乎丝毫没有介意之前的逛园行为变成了满足某人兽性的行为,而是一心一意的等待接下来的修养大餐。
若说这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当权者,也就只有苏心言了。
在别人兢兢业业夺权挣钱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只有吃饭睡觉。
即使被这两样东西全部充斥了生活,都不以为是生命的浪费,还会很感谢这命运的馈赠。
这次的饭菜依然很是丰盛,是大厨们费尽十八般武艺做出来的大餐,只是如今吃饭的人却很是反常,不仅直直的站在桌边,脸上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此时,梳洗了一番的顾风瑾,穿着昂贵得体的衣服走出了内室,一出门便看见了对方这种抗拒的姿态。
“怎么,不合口味?”顾风瑾坐到惯常坐下的地方,犹如君主一般,居高临下的将所有的菜色扫视了一眼。
那审视的目光大有可以撤掉重来的意味。
苏心言脸上表情未变,不紧不慢的看了他一眼,用手中的筷子直直的戳进了盘子里的糕点,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才说道。
“我想要撤掉的显然不是这些东西。”
她说完,才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的冷哼道:“看在我腰部受损无法坐下的份上,你是不是也应该站起来,同我一同享受这难得的罚站时刻。”
顾风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滞,眨了两下眼睛之后才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十分抱歉的向她那个受伤的部位看了一眼,这才起身走过去问道:“我去给你叫太医。”
苏心言心里有一瞬间的得意,但稍纵即逝,还没显露出来便又被新一波的恼羞成怒取代。
“不行,难不成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
最重要的是,还是在她饿着肚子的时候!
顾风瑾显然知道她的愤怒点在哪,至此也不再多说,乖乖的站在一边像是做错的学生一般,亲自布置起了饭菜。
难得的是对方却真的犹如苏心言所说,整个吃饭的过程再也没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