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了很久,椒漪还留在铺子里和宋盼娣一起用了饭,宋盼娣现在已经很少亲自下厨了,但是遇到高兴的时候,或者重要的客人来,她还是喜欢自己亲手做菜。
记着椒漪的喜好,特意多做了几道甜点,想着等会回去的时候她也能带些。
不过听说椒漪今日喜欢吃酸的东西,比较李子和梅子之类的,都说酸儿辣女,想必这一胎能是个细皮嫩肉的男孩了。
椒漪走的时候还带了一满食盒的甜点走,宋盼娣做的东西,就是她再没有胃口的时候,也能勾引她的食欲。
把食盒让椒漪带的下人拿好,宋盼娣又叮嘱了好久,什么不要过劳操心啊,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乱吃,吃的东西也要注意好禁忌,哪些东西不能混着吃之类的都得记好了。
为了孩子也得养好身子,古代不比现代,女人生孩子素来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而且怀孕期间,最好也是不要生病的,不然母体吃的药,对胎儿也不好。
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了半天,宋盼娣不舍的看着椒漪上了马车。
可惜两个人好久不见了,见一面也不能待太久,她家里人肯定也都紧张她紧张的不得了。
车都要走了,椒漪把车帘掀开和她告别,宋盼娣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闭上了嘴巴。
京都不比以往了,局势动荡,连她这门外汉都知道,怕是要变天了,若是换了新帝,指不定又有什么波浪掀起,怕是大家都不安生了。
没事的话椒漪还是待在屋子里不出去的好,虽然和她不得相见了,但是非常时期总得非常对待。
中午吃饭的时候三妮还没有回来,只是大姐却头一回没有在家里吃饭,午饭就她和椒漪两个人用的。
大姐在京都里并没有什么熟人,除了三妮有些时候待她出去逛街,她连铺子里的门都很少迈出,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她也有些察觉到了,大姐自从来了之后是有些改变的。
以前的大姐从来都是默默无闻,即便有事也从来不麻烦别人,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朴素的很,只知道埋头干活,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现在在铺子里能做的活少了,闲的时间更多,大姐的样子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宋盼娣经常能看到大姐把自己打扮的极为光鲜亮丽,尤其喜欢把各式各样的首饰戴在身上。
以前她根本就不喜欢把那种大颗的珍珠耳环戴在耳朵上,现在却尤其喜爱各式的珠子和宝石了,钗子也喜欢戴金的,就算是银的更好看,她也只会带金的。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变着花样的,她喜欢上了和三妮一起逛街,次数多了,买的衣服也多了,每日穿着都是不重样的衣衫。
不过这些宋盼娣也能理解,穷怕了的人,对这些总是格外热爱。
就像之前三妮总是吃不饱饭,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造成了后来日子过好了之后就格外喜欢吃肉,甚至是只有有肉就不吃其他的了,现在才好一些。
就连她自己也是这样,z初来宋家时苦日子受的多了,就拼命的想翻身,想尽了法子去赚银钱,到最后钱也足够吃饱喝足了还是想挣钱。
只是她有些疑惑,习性变了能理解,可为何大姐在这里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却从来没有听大姐提起过她的小外甥女,大姐的亲生骨肉。
离家这么久了,换成任何一个母亲,总也是会经常念叨自己的孩儿的。
心头存着这些疑惑,但是宋盼娣却并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和不能说的苦衷,大姐受过的苦都是非人的,艰辛自知,她也不好多问多干预。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引弟一脸愁容的从外面回来了,面色凝重,宋盼娣连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宋盼娣见大姐脸色不对,忙关切的问道,“大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宋引弟抬头看了看宋盼娣,想说又没有开口,眼中有着浓浓的挣扎,半响过后,摇摇头就上楼了。
宋盼娣还是第一次看见大姐这样心事重重的,停了一会之后她不放心的上楼去看,还没敲门就在大姐屋外听到了低低的呜咽声。
大姐竟然哭了,上午还好端端的,不过出去了一趟,怎么会这样呢。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敲了敲门,若是真有什么难处憋在心里,不如一起解决。
“等一下。”
屋子里传来一阵声响,片刻后大姐过来开门了。
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刚擦了眼泪的。
“是二妹啊,你咋来了,姐姐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想一个人待一会,没事的。”
“大姐,我能看出你有心事,若真有什么难处,你别一个人憋着,你我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盼娣握紧了宋引弟的手,语气里带着心疼的说道。
宋引弟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她的脸贴在宋盼娣的肩膀上就放声痛哭起来。
“妹妹啊,姐姐实在是不愿意再麻烦你,吃你的喝你的,你对姐姐已经够好了,可是如今……我又,所以我一直不想说的,可是我真的是没法子了。”
宋盼娣轻轻的拍大姐的后背,安抚着她,让她情绪不要太激动了。
“娘去的早,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时候是你护着我,现在我大了,有能力也可以护着拒绝你了,有事你就说吧。”
“还能有谁,就是你那天杀的姐夫,以前没离了他的时候,我对他是任劳任怨,你也是诸多的为我操心着,现在他居然挟了春苗来找我,都找到这里来了,准时他的银钱又花了个精光,所以又来又来找我,还说不给他钱我就这辈子也见不到孩子啊。”
宋引弟哭的肝肠寸断,原来她不是不在意孩子,而是太在意了,总是一个人憋着,一个人忍着想念。
“这样吧,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是无底洞,再多的钱也能被他败光的,这样,咱们想办法把孩子要回来吧。”
“我当然想啊,当初我一个人逃出来,一是被他赶出家门逼不得已,二来也是终于醒悟了,想重新开始,可是走的时候孩子就被他留着了,他放话说想看孩子拿银钱即可,我一直没对你和三妮说实话,就想着不麻烦你们,哪日我攒些钱自己找他把孩子讨回来,所以我买很多首饰,都是为了能有朝一日把孩子要回来。”
原来是这样,宋盼娣才明白,为什么大姐变了习性,原来只是想留着些值钱的东西好换回孩子,想自己把这件事解决了,只是她的傻姐姐还是太单纯了,恶人的心思又怎是她能琢磨透的。
她只要给了张瘸子一次钱,见到了孩子,张瘸子日后就还能变本加厉向她索要更多的钱财作为代价,才允许她看孩子。
这样纵容,别说要孩子了,只怕是想看孩子一眼,都会越发的难。
“张瘸子他人在何处,是不是就是今日上了京都来找姐姐你的。”
“不是,来了很多时日了,他带着春苗却是藏着她,每次给他银钱他都是领着春苗在别处与我相见,我找不到春苗的住所,只能通过他,可是京都的富贵和诱惑他哪能扛得住,拿钱过了几日就舍不得走了,连家里的那个女人都不要了,留在这里时不时纠缠我。”
宋引弟说着还带宋盼娣进了她的房里看,果然,梳妆镜前的首饰盒里空空如也,除了她此刻头上戴的几个金钗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今日呢,又是发生了什么,以前我也从来没发现过。”
“我今日本来是想与他说好,说个痛快的,把女儿直接要过来,可是动了他的筹码他就对我又是拳打脚踢又是破口大骂的,叫我做梦,再不听话给钱这辈子都别想见女儿,我是真的没钱了,才绝望至极,这烂糟子的事儿可啥时候是个头啊,再不行我就只能去卖身上的衣服了。”
宋盼娣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姐姐八字和这张瘸子也是克的,一个小小的瘸子居然把她姐姐拿捏的死死的。
“交给我吧,我是不会让我的外甥女,姐姐的女儿流落在那样一个爹身边的,早晚孩子也教坏了,不是想拿我们做摇钱树吗,我肯定得治治他,叫他乖乖滚蛋,这辈子都不敢再出来。”
领了大姐去自己房里,找出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帮着姐姐一起擦着。
之前还真没发现了,居然弄了一身伤回来,这张瘸子真是个黑心蔫坏的,打人还捡着隐蔽处打,露在外面的皮肉一点都没碰,还知道隔着衣服打人。
心里的怒气冲上了头,欺人太甚吧,她现在要是肯容忍这种货色在她眼皮子下面横行,她就不叫宋盼娣了。
“大姐,那张瘸子住在何处,明日我就去会会他,我定能让他把孩子的下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