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娣地垂着头,诺诺道,“那当然是殿下的身体重要,那些人就应该饿着肚子,这样也能锻炼一下啊。”
白郢点了点头,仿佛是满意她这副官方的说法。
见对方没有反应,宋盼娣又“提醒”了一句。
“殿下,那小的明日早上一定赶来,绝不让殿下饿着,这样,小的能否先行告退了。”
宋盼娣因为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九皇子,她以为他没看见,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不过应该侥幸还是怎么的,她脸上的灰这会倒是起了作用,白郢倒是真的没有认出她来,不过白郢此刻已经断定了这来的厨子是个女的,绝非男子。
“本王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你今日就宿在我这营帐的一角吧,这样明日无论如何你也不会错过本王的早膳。”
白郢轻飘飘的一句听在宋盼娣耳中,像是炸雷一般,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要她留宿!
开玩笑的吧,她难道是被认出来了吗,不然为何要一个新来的厨子留宿,留宿在主帅营帐里?九皇子的营帐里?
她可不想这么早翘辫子,私闯军营可是死罪,会被当作细作一样抓起来的,她可不想受这种待遇。
“殿下,这不妥吧,小的一个男子,宿在殿下帐里,于礼不合,传出去恐是玷污了殿下的名声。”
宋盼娣扑通一声跪下,把头低的死死的,这倒是越发让白郢觉得可疑。
“本王认为可就可,你为何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本王,莫不是心里藏着鬼?”
不敢吭声,也不敢动,宋盼娣觉得自己的冷汗都顺着后背一点一滴的流下去了。
“小的……”:
“抬起头来!”白郢毫不含糊的厉喝了一声,见宋盼娣仍是不为所动,手腕反转,筷子如箭一般飞出,掀起一股劲风儿。
筷子擦断了宋盼娣原本高高束起的发,劲风刮过脸庞,她吃痛,抬起来头来了。
如瀑的秀发失了束缚,一下子散落下来,宋盼娣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抹满了灶灰,却还是让白郢一下子就认出来的脸。
“是你。”
白郢的声音难得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怎么哪里都能遇上她。
这一次他也不得不正视起来,从他遇险那次被她救下,到后来他故地重返又救了她,辗转到了京都,又有过几回牵扯,如今在这军营了,竟也有她的出现。
这让他不由得起疑了,他从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不过是一场精心的预谋罢了。
“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擅闯军营是重罪,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一个细作,特意混进来的。”
“回殿下,民女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实不相瞒,民女是遭贼人追杀一路逃到此处,被两个好心的兵救下,故而才出现在这里。”
被追杀?她都是会编,一介小小的农女,与人能有什么仇怨,闹到追杀的程度?真当他是三岁孩童了吧。
“哼,倒还真是曲折呢,那你伤势痊愈,为何迟迟不离开,难不成你是有别的目的。”
谁后目的还跟你说啊,宋盼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要是她有胆,真是说出她的目的,那就是来杀了他的,这就是她的任务。
“殿下可以明察,民女确实是被救到这里的,民女留下来也非本意,一是仇家未走,守在在城门边让民女不敢靠近,二是民女想留些时日前来报恩。”
“那照你这样说,你就可以罔顾王法?藐视军纪了。”
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真她娘的讨厌,宋盼娣也不再粗着嗓子了,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知恩图报乃是人之本性,相信殿下更应该知晓这个道理,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人一命。”
白郢皱了皱眉头,这丫头什么意思,提醒他她救过他吗?可自己也曾救过她一次,她都忘了?
“嗯,如此甚好,那本王也不是不可以免了你的罪责,你只需做好你本份的事即可。”
宋盼娣不解,抬头看着九皇子。
“殿下有事请吩咐,民女愚钝,不知道殿下的用意。”
“营帐东南角有一个脚榻,你收拾好了歇下就是,明日不要忘记了本王的早膳,对了还有这军营里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早膳你也不要忘了。”
话说完,白郢就出去了,留下宋盼娣一个人在原地,无语的想爆炸。
得了,还是个苦力的命,这本份的事就是做大锅饭,这额外的还要顾好这个人的早膳。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居然要和这么一个难搞的人独处一室,睡在硬邦邦的脚榻上,想想都觉得欲哭无泪。
慢吞吞的挪到角落里的脚榻去,果然是个光秃秃的榻子,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一个软软的动物皮毛的垫子,什么都没了。
她都能想象的到,这垫子肯定是用来放脚的不然为什么叫脚榻啊。
捶了捶发疼的脑袋,宋盼娣晃了晃,不能再想了,不然都有画面感了,想想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居然有一只香港脚,哇,真是恶心死个人了。
她起初还不敢太放肆,但是看九皇子许久都未回来,渐渐的也大起了胆子,不再拘束,而是四下里走了走看了看。
营帐很大,像一个蒙古包一样。
这个帐子的最中间是一个铺着虎皮的椅子,加上一个长长的堆满书籍文书的书案,看着倒是有模有样。
除了这两样东西,营帐里还有不少其他的摆件。
一柄锋利的宝剑和一身闪着寒光的铠甲,静静的陈列在营帐里,平添了一丝肃杀的气氛。
还有一个地形盘,估计是用来布阵研究战术用的吧。
侧方应该就是九皇子休息的地方了吧,用屏风隔着,严实的很,不走到跟前,根本看不到里面。
当然宋盼娣是走到跟前去了,她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摆设,皇子住的地方会不会简陋。
结果倒是叫她失望了,并无什么特别的,只一张床和一个大浴桶,除此就没了。
不知道是因为随军条件简陋,还是这人天生就不洗铺张浪费,不管是他的营帐还是卧房,都是简简单单的除了用得上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宋盼娣这会子在偷偷摸摸的打量着这营帐的设施呢,还挺稀奇的,毕竟她从来没有住过这种帐篷式的房子。
还有把柄宝剑,真的是太好看了,她好想去摸摸。
好在她还有放肆到这种地步,因此九皇子进来的时候,她就很规矩的站在脚榻边上,老实本分的样子。
白郢也没有看她,自顾自的进去了。
又看了半刻钟的书,才离开那张虎皮凳子。
这可苦了宋盼娣了,一直坚持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根本不敢动。八壹中文網
“过来,伺候本王宽衣。”
“啊?我吗……”
宋盼娣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这这是要给人做丫鬟了?
“没有伺候过人吗?难道需要本王清人教导一番?”
白郢话语中多了一丝不耐,就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宋盼娣为他着宽衣。
“不用了,不用,小的这就过来。”
待她的手刚要触上九皇子的衣袖,就被对方嫌弃的打量了一眼。
她的手本来是也抹了灶灰,但是洗菜的时候已经洗掉了,现在只剩下脸上的没洗,显得她确实是邋遢些。
感受到九皇子浓浓的嫌弃之意,她马上自证清白。
“殿下,小的的手是洗过的,您放心不会玷了您的袍子的。”
闻言白郢也算放心,眯着眼睛,等着宋盼娣给他宽衣。
第一次做这种活,甚是不习惯,解个腰带都解了半天。
其实脱一下衣服这件事吧,不是什么大事,古人里面穿的都有亵衣亵裤的,穿的多,也就不用担心避嫌不不嫌的。
宋盼娣也觉得没什么,帮九皇子脱去衣服来是面不红心不跳的,淡然的很。
她甚至还坏心思的假装自己不懂,要去解九皇子的亵衣,手刚刚碰到,就被对方突然睁开的幽深墨眸吓了一跳。
“滚开。”
白郢最讨厌被女人触碰,尤其是离得近了,平日都是由太监们给他沐浴更衣的,他从来不让宫女近身,今日也是突发奇想让这丫头做这些服侍人的事。
没想到上来就触了他的底线,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去解他的里衣,这一下子,就让白郢觉得她是别有居心的,对她的态度也是瞬间冷下来。
只是让她滚,还没有亲自扔出去呢。
宋盼娣缩回手,乖乖的滚了,正打算滚“出去”。
就被叫住了。
“站住,本王叫你出去吗!”
“啊……殿下不是让小的滚吗,不然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出去啊。”
宋盼娣打算装傻到底。
“滚回去!”
“哦。”
宋盼娣作势又凑到他面前,想去解他的亵衣。
这可把白郢气坏了,他真的很想捏死这个在他这里装疯卖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