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屋子的门,宋盼娣揉了揉被硌得发疼的肩膀,昨天夜里起了点风,她只买了一床褥子,一床被子都没有,无奈只能把褥子盖身上。
这樵夫留下的老旧的床上只有木板,睡着一点也不舒服,甚至都不如宋家的柴房,好歹都一个发霉的旧褥子可凑合睡。
看来她今天必须要去大采购一趟了,摸了摸口袋,宋盼娣瘪了瘪嘴,要不是昨天从老乞丐那里把钱袋子拿回来了,她现在身上可能只剩下几十文钱了。
因为想着要花时间好好的采办点东西,她决定今天就花钱坐牛车好了,反正也脱离了宋家,花这点小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也省的以后夜晚回家不安全。
从家门口绕了一段路,去了河东边的村里,去里正家把她昨天的遭遇挑拣着说了说,险些被侮辱那段她避开了,毕竟,古人都比较保守,虽说什么也没发生,但毕竟一个清白的姑娘被人掳走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里正听闻是宋家人做的,也是震怒不已,他倒真是想不到宋家人对自家的人这么狠毒。
语重心长的对宋盼娣道。“丫头啊,财不可外露,你伯伯我也是常去镇子的,你那个茶叶蛋摊子啊,我早有耳闻了,且不说你家里那边,就是名声大了之后那总有眼红的人,你一个姑娘家不将来一定能守住这份财产。”
宋盼娣怎么能不晓得,里正伯伯这是在提醒她,让她不要露财,不然会被那些得红眼病的家伙找麻烦。
可是这都是没法避免的,她现在也只能谨慎行事,先攒攒钱,等她将来有资本了,她可是要开铺子的,到时候没点关系怎么行,她也是在走一步琢磨一步。
里正伯伯也答应了,等中午的时候领几个好手过去那庙里收拾了那老乞丐,不光是为了宋盼娣,本村其他人的安危也是要考虑进去的,不能留这么个安全隐患在。
至于那宋家,若是证据确凿,他必不会放过她们。
谢过里正伯伯之后,宋盼娣就到村口坐车去了,本来想带着妹妹三妮,可三妮却说明天就是奶的寿辰,大伯二伯他们两家子估计今天就能到了,想着家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个节骨眼,她也没办法跟着宋盼娣去镇子。
宋家那点事宋盼娣早就门清了,只是可怜了三妮还留在那里替人当牛做马,她也在尽力想办法,早日把三妮接出来。
刘伯还是在老地方等着来坐车的人,今天的人比较多,除了几个妇人小媳妇之外还有两个汉子。
那些个人见宋盼娣过去了,皆是投去了探究的目光,也是,这一段时间宋家的事情不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甚至有几个都私下里在交头接耳着什么,毫不避讳她,见此宋盼娣也不想理会什么,她在村子里向来于人温和热络,但对这些个爱嚼舌根的,却绝也不会贴上去。
“盼娣啊,来了。”刘伯热情的冲宋盼娣打了个招呼。
宋盼娣会心的笑了笑,然后上了车,等着车子开动。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婶子,刘伯看着人够多了,也就出发了。
倒也奇怪,这车上人虽多,却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安静了起来,除了偶有几个人看看她,窃窃私语几句,其他人大都是望着别处,没人理会她。
到了地方,刘伯又嘱咐了一句回去的地点,大家就分散着走了。
宋盼娣挑着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车上下来,摸了摸刘伯的大黄牛,那牛也温顺,低低的“哞”了一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宋盼娣笑呵呵道:“刘伯,你家这牛好乖啊,拉的车又稳又快。”
刘伯对自家的牛爱惜,拉人从不贪多,怕累着自家的牛,每天都亲自割新鲜的青草来喂牛,牛被他养的浑身皮毛水亮水亮的,听着宋盼娣夸他的牛,也是开心道:“那是啊,这牛是小的时候我亲手挑的,养它跟养人一样,用了心的,它倒也争气,性子温顺也从不偷懒。”
宋盼娣看着直羡慕,等以后日子过好了,她也要买个牛车,她才不要什么马车呢,不如牛车又大又稳。
这点她之前坐过那沈家公子的马车就领会到了,金贵是金贵,舒适是舒适,就是太狭小了,两个人脸对脸坐着她觉得很是尴尬。
早集刚刚开始,她也不着急,先采办了起来。
这镇子她也来了好多回了,也算是半个熟的,买东西倒也方便。
老樵夫家院子里有个土灶台,顶上搭的是个简易棚,看着还有模有样,但是灶台上那口大锅却是不能用了,主人去了很久了,经过了多少风吹雨打早就锈迹斑斑了。
她既然买了那块地方,把那里当做了家,以后肯定是要开火的,这次出来自然是要带口锅回去的。
要买的东西多,老樵夫家也没有背篓,宋家的也不能偷拿出来,宋盼娣买了一个大背篓之后才开始采办。
去了之前开摊时买锅的那家店,日子不久,老板对她还有印象,她挑的那口铁锅本来是卖三十文的,老板给她优惠了两文钱,虽不多,却也是个照顾。
谢过老板,宋盼娣就去了一家普通的成衣店,她没去绣庄,那里花里胡哨的东西多,都是有钱一点的人去的,她不图多好看,左右她现在只是个丫头片子,穿的太好也浪费了。
背着背篓,那口锅刚刚好也装了进去,她的衣服虽然洗的干净,但是都是些旧衣服,洗的次数多了有些微微的泛黄,上面还有一些补丁,这些补丁其实都被小心的缝成了图案,不太明显,可衣服穿的旧了,还是捡的大姐穿过的,还是一副寒酸的样子。
刚刚走进去,就有一个衣着打扮俏丽的姑娘走来了撵人。
“什么玩意儿,都到店里来,可别摸脏了店里的东西,要你赔的。”
那姑娘年约二十,长得还算不错,眉清目秀的,可一张嘴巴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让那面目也变得可憎了几分。
“我说是买衣服的,你们这里不做生意吗。”把背篓放在门口,宋盼娣一边打量着店里挂着的成衣和布料,一边反问那姑娘。
“你能买得起什么呀,嘁,小丫头可不要赌气说大话,小心付不起钱我找人把你打出去。”那姑娘应该是店里的普通店员,一点都不会做生意,明显的狗眼看人低。
宋盼娣看着这些布的花纹都很漂亮,还有那些成衣虽然不是上品,却也都是时下流行的样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嘿,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知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价格。”
宋盼娣看中了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襦裙,上面还绣了几朵不知道的小花,格外的清淡,看上去朴素却不普通。
“这可是上好的棉布做的成衣,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样式,但也是你买不起的。”
“那得多少钱?还有那边的麻衣短褐是多少钱。”宋盼娣想知道她身上的钱够不够买身好衣服,说实话,她还挺中意这件衣服的,毕竟女人骨子里都是爱美的,哪怕这是个在乡下干活不太方便的裙子。
“那件成衣得半两银子啊,短褐便宜啊,还是麻布的就更便宜了,四十文吧。”那姑娘嘴巴刻薄,还是把价格说了,她看宋盼娣老是不走,也拿捏不准她宋盼娣是不是有钱买了,但总归态度好了点。
“我买两件麻布的短褐,还有那件棉布成衣,那边那匹布还有细棉花我也要点,一共多少钱。”
“啊,你真要啊!你既然买那成衣了,那这麻布衣服两件就便宜点要你七十文吧,那匹布也是棉的得四十文,棉花没有细棉花了,只有普通的,要您五十文吧,一共是六百六十文。”
听宋盼娣要这么多,那姑娘惊讶之余,脸上倒也终于起了笑意,买的不是多好的衣服,但胜在买的多,她们也有的赚。
成衣就那么一件尺寸是改不了的,但那麻布衣多,宋盼娣挑了一个青色的,一个水蓝色的,又去量了下尺寸确定后就带着东西走了。
大背篓已经差不多装满了,可柴米油盐呢这些都是必备的东西,不买也不行。
宋盼娣又去了一趟老字号的粮油店,米价是五文钱一斤,好米则更贵,八文钱一斤。面呢也是八文钱一斤,不过玉米面便宜一些,六文钱一斤。
这怪不得农民都种地呢,不然这粮食都买不起,种了地就算不赚钱起码也能自给自足,不然这口粮都是问题。
虽然贵但也得吃呀,宋盼娣买了二十斤普通的米,又买了十斤玉米面,就花了一百六十文。
这时候兜里已经不剩多少钱了,却还要拿来买盐和其他的一些基础调料,盐矿都是官府把控的,属于垄断了,盐也是不便宜,一小罐就要了二十文,加上些其他的,宋盼娣又花了三十文钱。
没油也不行,宋盼娣咬咬牙,又买了两斤大肥肉,打算自己回家炼油。
这一会儿逛下来,真是花钱如流水,她手里的积蓄都花的没多少了,差不多摇一摇口袋都是叮当响。
她赶紧去了存摊子的客栈,不得不出摊啊,不然就没钱了。
她可是指着这每天的固定收入呢,不然可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