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妩皱起眉毛,郑安黎?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到底是谁?
一时片刻之间却是想不起来这人,只觉得听名字就很亲切,就像是认识许久的人一般。
这种情况自从陆妩记忆错乱开始便时常出现。
“太医院今年也该进新人了,沈叔,您倒是不妨将人招进太医院,恰好两厢方便。”
喜欢制药却不被家中许可,倒不如换个地方换个环境,光明正大的制药,这样谁也不敢有任何疑义。
周淑雪摇了摇头:“怕没有这样容易,舅舅一心想要表哥撑起家业来,只怕不愿让表哥进太医院的。”
郑安黎又是长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归农却毫不在意的道:“我去求个恩典给他便是,既然喜欢制药便安心制药就好。”
丝毫不在意郑家如何,只为了自己高兴,周淑雪觉得自己对沈归农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
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的又说了几个医案,才住了口,看向陆妩。
“花会就在眼前了,想来母亲是不肯让我出门的,若是陆小姐有意相帮,还请替我讨一张帖子来,深表感谢。”她一边说一边行礼。
这些礼节实在繁琐,她以前都不爱做这些,可是自从待嫁之后,便日日学习礼节,继母生怕她嫁到孙家之后有损家中颜面,请的教养嬷嬷也都十分的严苛,若不是她之前打听过了孙家的情况,她几乎要以为继母是故意折腾她。
不过如今跟故意折腾她也没有什么区别,孙琎那样的人,也只有继母会为了颜面上的好看,便定下亲事。
“行,你自己好好珍重。”陆妩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得她这个表情是一直压着不发,像是在等待什么大事一样。
周淑雪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貌美近妖的女孩子,她心中其实一直有着好感的。
事情说完,沈归农便站起来。
“过些日子我再来,你跟你继母说好了,别到时候又耽误时间。”
周淑雪听着这样理所当然的话,忍不住会心一笑,虽说性格不讨喜,却是个直来直往好相处的,可见旁人嘴里的话不能全信。
“您放心,母亲那里我会明说的。”
沈归农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陆妩却笑了,她可不信周淑雪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周太太他们谈了些什么,不过是扯着虎皮做大鼓,好办事一些罢了。
曾几何时,她也用过这些招数,岂能看不出来。
但同时又觉得周淑雪这样的处境,再不用这些伎俩,怕是日子就更坚持不下去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
从周家出来,沈归农因刚得知了些医案的法子,想立即回去太医院,便只叮嘱了陆妩几句给她诊脉上的话,便匆匆走了。
陆妩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想着刚刚沈归农对她说的,这几日她思虑太重,需得静养,否则脑后的伤不容易愈合的话。
这样的思虑还算重,那往后岂不是更不得轻省了?
车里有些闷,陆妩忍不住开口叫停。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街上走走。”她从马车上下来,没叫绿胭跟着,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的容貌太过惊艳美丽,走过的地方,人群里最显眼的就是她,惹得路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而陆妩自己却没有半点感觉,她低头思量着,赵拓的案子虽然结了,可那个杀手的死活,她至今都仍旧觉得怀疑,赵拓这几日又沉得住气,竟然没有上来找她麻烦,显然背后有个人按着。
心思百转之下,竟一不当心撞到了前头的人。
“诶!你……”前头拎着草药的人一回头,刚要指责几句,发现是她,惊喜的叫道,“表小姐,是您啊!”
“你是雷子?”萧放的贴身下人,也是他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
“可不是我么!表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雷子一边快速的说着话,一边又苦着脸,“可怜我们家二爷,被那几军棍打的呀,那叫个皮开肉绽的,现如今还趴着养伤呢,这不是,我便是出来给二爷抓药的,您也不去看看我们二爷。”
雷子性子爽利,说起话来也是快人快语,想到什么说什么,直将陆妩之前的烦闷一扫而尽。
“倒是有几日不见阿放了,那走吧!”陆妩也正好找萧放有点事情。
雷子欢喜的咧嘴笑了,“那感情好,等您去了,二爷不知有多高兴呢!”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萧家。
萧放被责罚在家闭门思过,伤势其实不重,养了几天也差不多好了,但因为一向比父亲还严苛的兄长也在家中,他不得不假装伤重未愈,几日下来人都快养胖了一圈儿。
陆妩一见到萧放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几本演义话本,就忍不住往他伤处重重拍了一下。
“这是要我的命啊?”萧放早听见有人来了,他原本在屋子里转圈儿,立即趴在床上装病,这会儿被人狠拍了自己伤处,哪里还忍得了,立即就蹦了起来。
陆妩噗嗤一笑,“我们放二爷什么时候这样不经打了?”
屋子里忽然响起这样娇软的声音,刺激的萧放当即险些从床上蹦了下来。
“阿蔻!你怎么来了?”萧放在家中只穿着常服,一身的石青,没有绣什么花样,只有些好看的斓边,却显得人修长挺拔。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陆妩跟萧放说话从来不忌讳,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萧放立刻苦下脸来,“阿蔻你好狠的心呐!”
“真伤的狠了?”陆妩端详他片刻,又觉得不太像,“瞧你养伤养的都快养出一身膘了,还不想动弹?”
陆妩瞧他这气色红润到哪里像一个病人?
萧放冲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才压低声音道:“你不晓得,我大哥刚从西南回来,头一件事就是考量我的功夫,我这身子骨弱的,哪里经得起他折腾?”
陆妩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不会当真打算这么躲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