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凤池，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帮忙！”
归海鸾看着周重江，他不常笑，所以整个人便有一种冰雪般的傲然之气，让他看起来有些清冷。
“是小事，凤池不用这样紧张！”被这样一双清冷的眼睛盯着，周重江不知怎么竟感到有些心虚，连忙道，“我知道你刚回来，对应天府一些事情还不熟悉，不过这件事非你不可，你大哥不是在五城兵马司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么？就是从他手里借几个人用用，两三天就还！”
“很急么？”归海鸾眉间稍稍皱起，“这几日大哥的人手都在忙这件案子。”
周重江点头，又摆摆手，“不是大事，却有些急，就是我家你也知道，虽说是六皇子妃的娘家，却到底不如四皇子妃那么势大，是近郊的庄子上糟了贼偷，我借人手是想亲自抓到这些小贼。”
归海鸾心里有了掂量，“行，我回去跟大哥提一提。”
这事他这么说了，那便是十有八九的把握，周重江忙道谢，他摇头示意不用客气。
待到他从周家出来，再去到雨花巷子时，就听见里头传出来吵闹声。
吵闹的声音很年轻听着像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娇婉，他进去看见眼前的场景，颇有些头疼起来。
怎么陆妩跟周淑雪两人吵了起来？
之前分明看着很好的，尤其是陆妩这个人，看着不像是能跟人这么吵的人。
周淑雪看到归海鸾，像是看到救星似的。
“归海你来说，这样重的伤，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他失血这样严重，这里又什么设施也没有，即便是给他输血也来不及，我怎么能做这种保证？”
只听周淑雪的话，归海鸾便大致猜测到了她们二人争执的内容是些什么了。
他看向陆妩，发觉对方正一脸阴郁，颇有些不忍心。
“周姑娘不妨试一试，这里是应天府，能工巧匠有许多，说不准你要的那些东西能凑出来。”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淑雪气性便上了来。
“好，别的不说只说我要的针筒跟离心机就未必能在一天内凑齐，这还是基础的，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怎么做得出来？”
周淑雪也是气糊涂了，瞪着眼睛看着归海鸾，完全不管说出来的话别人能不能听明白。
“你直接说你不愿意治就行了，找这么多借口做什么？”陆妩从来没听大夫说过她所说的这些话，眉头一皱，想起她今天来的时候那样不情不愿的样子，当即便有些恼火，“先前在周家，周淑晴那样对你，你都不吭声，我还以为你是受了欺辱，可现在再瞧，哪里是什么屈辱，分明就是你……”
“我什么？”周淑雪瞧她说了一半径自打住了话，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在周家说的那些话，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成心害我要我变成你的靶子？”
陆妩神情骤然冷下来。
“周二小姐既然这样想，那就请便！往后我自会离你、离你们周家远一些！红绡，送客！”
“当我愿意在这里！”周淑雪拎起来药箱就走。
归海鸾完全没料到两人会闹僵到这样严重的地步，连忙去拦，却没拦住。
他不解的看着陆妩，怕她不知道，说起周淑雪的医术来。
“在宛州城里，治外伤最好的便是周姑娘，她治过的人，没有一个丢了性命的。”
陆妩转过头看着归海鸾，“既然如此替她不忿，你又何必留在这里？不如随她一同离开的好！”
她就像是一块彻底冷下来的冰，二话不说的让红绡也将归海鸾撵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陆妩跟红绡两人时，红绡犯了愁。
“姑娘，福叔的伤可怎么办呐？”
“不怎么办，”陆妩看了眼虽然体温降下来，却依旧没有转醒的李福全，皱了皱眉，“等沈叔从宫里出来再说。”
赶走周淑雪跟归海鸾不是她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归海鸾跟周淑雪走得太近了，她原本就对周家有恶，归海鸾家里又是那样的有权有势，这件事落到归海鸾手里，到底会不会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谁也不知道。
她不得不防。
门外，归海鸾追上周淑雪。
“周二小姐，”他低声唤着，快步走上前去，“先前在宛州城的时候，你动过刀的，那会儿做出来的东西，都没带到应天府里来么？”
周淑雪扫他一眼，满脸的不悦。
“归海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些东西早在给王府尹家的公子治伤的时候就被打砸了，哪里还有多余的？这些年我辛辛苦苦攒钱弄出来的东西，我尚且来不及心痛，现在反而还要被别人质问，就因为我受过归海公子的恩惠，所以就要承受这样的事么？”
归海鸾也有些语结，他曾经给过周淑雪帮助，但却被拒绝了，他以为周淑雪后来会再张罗起来，谁知道竟然没有。八壹中文網
“那这样，现在需要些什么，周二小姐尽管跟我说，我去置办好了。”他一脸的诚恳。
周淑雪却冷下脸来，“你置办了我也不会再出手了，应天府不比宛州城，我式微，不会再做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归海鸾心中叹息，她不愿意出手，而他自己，虽说久病成医这话不假，可他懂的医理到底是有限的，不比周淑雪这样有实际经验的人强多少，比方说遇见李福全这样伤势的人，他就有些束手无策。
“周二小姐的顾虑确实是应该……不知周二小姐有意收徒么？”归海鸾看着周淑雪，神色极其的认真。
周淑雪扫了他一眼，惊讶又莫名。
她的一身医术可不是短期之内就能学会的，需要长期大量的实践，这里的条件这么差，哪里去找机会给他实践？
再说他一个贵公子，第一是怕不会有什么耐心学这些东西，第二则是她身不由己的地位，让她没办法抛头露面，私底下传授医术给他。
“归海公子若是只想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想必是有许多选择的，我是不得已，归海公子想必不会有这种不得已的时候。”
这便是明摆着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