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也称得上是武将世家了,只可惜钱勋的父亲没将钱老将军的本事学到,他跟阿爹一同打仗的时候,不服阿爹管教被罚了军棍,对阵三心二意输了战事,怕皇帝责难便将输的战事全赖在阿爹身上,阿爹上了弹劾的折子,钱勋父亲被皇帝连降三级,从此钱家就跟陆家结了死仇。
作为钱家长子的钱勋,自然不可能与陆妩和平相处。
陆妩弯唇一笑,没发出声音,只用口型冲他说了“废物”两个字。
他猛地朝着陆妩的脸上挥出一拳,力道很大,速度极快。
他出拳快,陆妩躲得更快,他这一拳打了个空,抬腿便横扫过来,陆妩轻挪了半步,便让他扫到了一旁长案腿上,长案上头摆放着的花觚顿时跌落下来,被陆妩伸手一把接住。
“想打架?”陆妩漫不经心的抚过花觚里开得正艳的山茶花,睨了他一眼,“这满屋子的摆件儿,弄坏了你赔呀?”
钱勋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有没有胆量跟我去后院打一场?”
他今天非得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陆妩又笑了,“跟我一个女人打架,啧!钱少爷果然了得!”
钱勋脸色一变又要上手,被赵拓一把拉下,他从上到下打量了陆妩一圈,目光挑剔苛刻当中又有几分轻贱。
“你也算女人?这可真是小爷今天听见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儿!”
孙琎也跟着乐了起来,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指着陆妩,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严格来说,陆妩这些年在应天府做的事,确实不是一般闺秀能做得出来的,不过这样被点出来,多少叫人有些难堪。
赵衡担忧的看着陆妩,脸色微白,想张口反驳却不知该如何驳,很有些恼恨的低下了头。
反观陆妩神情倒是极淡,“说的很对,我当然比不上诸位了,你们四人哪个不比我像女人呢?”
四人脸色顿时一变,赵衡忍俊不禁的抬起头看着她,明媚秀丽的脸上带着想笑又硬生生忍着的表情,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你放屁!”钱勋气得脸色由青转紫。
“哦,抱歉我说错了,”陆妩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你们确实比不得我,至少我敢作敢当。”
双方互不相让,让后一步进来的孙慧一脸的苦恼。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陆妩转头看了眼孙慧,淡淡一笑,“既是慧姐姐的庄子,那便给慧姐姐个面子,不与你一般计较。”
“这就怂了?”钱勋冷声嘲讽。
“你少说几句吧!”孙慧目露不悦,使了个眼色给赵拓。
赵拓慢吞吞的开口道:“阿勋,跟个女人打架,打赢了也没人夸你厉害,还是去看看咱们的宝贝马吧,别被哪个不长眼的磕了碰了,到时候你才真要后悔。”
他起身往后院走,顺便拽走了其他几人。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都是些被惯坏了的孩子,”孙慧拉着陆妩的手,“也怪我安排的不周到,让你受了委屈。”
以孙慧如今的身份,根本不必这样与她赔小心的,但孙慧半分架子全无的待陆妩,这叫陆妩心中一暖。
“慧姐姐不必说这样见外的话,你我的交情何至于如此?”她说着扫了眼赵衡,“倒是你,来这里又想做什么?”
赵衡握了握拳头,很有些拿不准陆妩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阿蔻,那日在你家的那个男子,你与他到底是……”他抿着唇,不晓得要用什么措辞来说他的意思,一双眼睛盯住陆妩,很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你这木头!”孙慧推搡了赵衡一把,“哪儿有这么问阿蔻的?阿蔻是最最纯粹不过的人,有什么话要这样支支吾吾不敢问的?”
陆妩本就有些看不上赵衡,如今瞧孙慧帮衬他,就越发的讨厌起他来,“慧姐姐,你倒是让他自个儿说明白!”
赵衡犹犹豫豫,右手摸着左手,又反过来,拿左手按着右手,脸上很有些苦恼。
“我……我是瞧着他不像什么好人,阿蔻,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昨日我去调查了一番,纵马伤人的确实是萧放,而且李四爷也确实给过那举子父女银子,这事按理说算了结了,你这么拿着不放,反倒是要惹这几人发火。”
陆妩眼睛也不抬,漫不经心的敷衍道:“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过是伸手帮衬了一把,他们的火气凭什么往我头上撒?何况死的举子在应天府可有不少同窗、恩师的,我是无所谓,但那些读书人却未必肯,既然他们这般本事,那就挨个儿杀呗!”
赵衡白俊的面皮上涌动着一层浅淡的意外,眉毛略弯神情微妙。
“诶……”孙慧长长的叹了口气,“可这些都不是你这小丫头该操心的事情,政事上头,自有爷们儿们担着,你且撒开手不理会便是,至于别人如何咱们也管不着不是?”
陆妩听了她这满含酸楚的话顿时有些感慨。
朝廷会崩坏成这样,正是他们这些人一人添一把柴的缘故,一个个尸位素餐不说,还生怕有事找上门来。
“王妃说的极是,”赵衡笑着伸手去拉陆妩的手,“你便听王妃的劝,将这事甩脱开来,再也莫要沾手了,往后便是有什么事也牵扯不到你,这样也能省许多麻烦。”
陆妩瞧他伸手过来,当即便将托着的花觚送到他手中。
“不是说去看军马么?”她眼中已有几分不耐烦,“应天府已经许久没有军马过来了,也不知道这一批的成色好不好。”
孙慧笑着牵了她的手一边往马场走一边说:“旁的我不知道,但我听说其中有一匹马,通身雪白毛色发亮,漂亮的不得了!连王爷见了也赞不绝口呢!”
陆妩漫无边际的想着,或许是因为习武的关系,以前总喜欢这些军备,尤其是刀枪、铠甲跟战马。
赵衡抱着被塞进手中的花觚,脸上颇有几分无奈,这玩意还挺沉,他顺手将花觚放到长案上,一脸郁色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