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刚才还是空荡荡的演武场中间就出现了两队士兵。
奕国人以红色为尊,因此奕国武士的胳膊上都系着红色的布,而另一队,身着黑衣,胳膊上空无一物的便是墨国的士兵了。
按照惯例,第一轮是士兵作战能力的比试。
双方各派出一个十二人的小队,模拟两军对垒时的场景。
演武场中有各类兵器和护具,可由士兵自行选取。
即是演习,便讲求点到即止。
兵器上尖锐的部分已被沾满了白灰的棉布厚厚的包裹住,但若是谁的要害处被打中,沾上了白灰,这人就算“战死”了,自动退出战局。
比试一共是两刻钟,两刻钟之内,哪方的“存活”士兵多,哪方就胜了。
随着一声锣响,演武场内的二十几名士兵就冲到了兵器架前,生怕别人抢走了自己擅长的兵器。
不一会儿,大家都选好了各自的兵器,然后站回了场地中央。
凌君娴远远地看着,不同于奕国士兵手中的刀剑长矛,墨国士兵中倒是有两个人拿了盾牌。
凌君娴倒是不懂这些行军作战之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那张桌案前的晏良,确颇有兴味的说道:“这队士兵中倒是有个聪明人。”
凌君娴不知晏良何出此言,于是问道:“了苏此言怎解?”
晏良便耐心的同她解释:“若宁仔细看,我们这十二个人中,两个拿了盾,四个选了长矛,两个选了长枪,还有四个拿了短刀。”
“若我想的没错的话,这十二个人里,定有一个熟知对敌阵法之人。”
“再不济,也是个读过兵书之人。”
凌君娴仍是未懂。
晏良笑了笑,对她说:“别急,再等片刻,待他们结阵了,我再同你解释。”
晏良话音未落,那十二个人便如晏良所说一般,结成了阵。
两个执盾的士兵站在最前边,身后是两名执短刀的士兵和两名长枪手,四名长矛手站在最后。剩下的两名执短刀的士兵站在侧翼。
凌君娴好像有些懂了。
“这便是了,兵书中赫赫有名的鸳鸯阵的变种。”晏良开口说道。
他扭头看向凌君娴,发现自家聪慧的小姑娘好像已经有所理解了。
“盾牌挡住敌人攻击,保护自己方有作战能力的人员。而在兵器使用上又能做到长短结合,侧翼的两名短刀手是为了不时之需。”
“战场上事态瞬息万变,所以应顾虑周全。此人临场按照前人的经验,改出这种变阵,确有几分真才实学。”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都约定随机抽取十二名士兵,虽不知奕国是否遵循着旧例,可墨国这边,因为几位将军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因此确实是随机抽取的十二名普通士兵。
所以才引发了晏良的感叹。
其实感叹的不仅仅是晏良一人,在观看比试的诸多武将,包括齐晟和南宫木也在心中暗自感慨,自己军中的普通士兵中竟有懂得阵法之人。
而且还能将这阵法临场活用到这个地步,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正在众人感慨间,场上的士兵突然动了起来!
奕国的士兵率先发难!
说是士兵,其实这十二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习武高手。这些习武之人,用不来士兵们常用的长枪长矛,因此人手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墨国士兵攻去!
动起手来,明眼人便看出,奕国这所谓的随机挑选的士兵的身手根本就不是普通士兵该有的。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可阵中之人好像并不慌乱,也不知这个阵中是谁在指挥。只见执盾的二人挡在了大多数奕国士兵前行的方向上,侧翼的短刀手和长枪长矛手配合之间,便让对方意图从侧面进攻的两个士兵“负伤”,不得已退出了战局。
一时间墨国这边的士气大振!
而奕国的剩下十个士兵有些怔愣,他们这队人,之前觉得随便比划两下便可赢得比试,因此根本未做准备。也未曾有过什么团队配合上的练习,甚至有的人因为师门的矛盾,至今还未互通名姓,一时间哪有什么默契。
就在他们怔愣之间,墨国的士兵却突然转守为攻!
奕国剩下的士兵们一时间很苦恼,从前面进攻,对方有盾牌可以挡住,从侧面的话,对方侧面的短刀手身手也不逊色于他们,看来只得从中间破阵!
于是几个头脑灵活的奕国士兵对视后互相点了下头,随及便向两个拿着盾牌的士兵的中间攻去!
谁知刚贴近,阵中就有人大喊一声:“分!”
之前的十二人便分成了两个小队,而奕国的士兵一时收不住前冲的惯性,便被两个小队包围在了中间。
被包围的五个人又是一脸不解,不明白好好的局势怎么就变成了这般。
又是短暂的一走神,在同四个身手毫不逊色于奕国士兵的短刀手的打斗中,还要闪躲开长矛的攻势,一时间奕国士兵左支右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不过这次墨国士兵也有两人不得不退出了战局。
这时候,又随着两声清脆的锣声,两刻钟竟然在这紧张的打斗中过去了!
此时战局已是一目了然!
身着黑衣的墨国士兵在场上的还有十人。
而系着红色布条的奕国士兵只剩下七人。
凌威见状也是抚掌大笑,问道:“这几个是谁手下的兵?朕重重有赏!”
凌君娴环视了一周,见齐将军和南宫将军皆不在这高台之上,于是起身答道:“回禀父皇,这十二位士兵,是从齐将军所统领京北大营以及南宫将军所率领的御林军中随机挑选出的。”
“好!好!好!”凌威一连说了三声好,足以见得其内心喜悦。
也不怪凌威激动到这个地步。
京北大营和御林军都算不得墨国最精锐的军队,最精锐的应是驻扎在东南沿海一代的云州大营和驻扎在北部边境线的宣府大营。
排在这两个之后应该是常年驻扎在东北部的辽东大营。论作战能力,京北大营和御林军充其量只能排到第三梯队。
而正是从这三流军队中随机挑选的十二名士兵竟能战胜奕国精心挑选的十二人小队,这背后引申出来的深意,让凌威如何能不激动?
“这十二人,全部官升一级!各赏白银一百两!”凌威当场便赐下了赏。
李公公急匆匆的小步快走至场中,朗声说道:“传皇上口谕——”
“场中十二人,皆官升一级!赏银一百两——”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喜出望外,竟忘记了谢恩。
还是李公公小声提醒,“愣着做什么?诸位勇士还不谢恩?”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因身穿甲胄,只得单膝跪地,遥遥向高台之上行礼谢恩——
“谢皇上!”
众人皆喜上眉梢,只有一个个头稍矮的少年,面上虽也显得欢喜非常,可仔细看看,他的眼底却好似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雀跃的情绪。
和墨国这边人人满面春风的状态相比,奕国人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三岁孩童,都能看出自己这边是耍了手段的,可耍了手段却还未赢过,便更显得落了下风。
一时间众人面上都有些讪讪之色。
宇彦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只好黑着一张脸开口:“果然,墨国士兵计谋过人,我奕国输得心服口服。”八壹中文網
此言一出,便将墨国能胜的原因归结于阴谋诡计,就连凌威也面露不虞之色。
凌君娴见状出言:“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若都不过脑子靠人数取胜,史书上哪来那么多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局?”
“我看太子殿下是兵书读的不多吧,用计使阵,减少己方伤亡的同时打败了敌人,何乐而不为?”
“还是太子殿下不把士兵的命当命?”
宇彦淇被这话说的哑口无言,又不知从何反驳。
凌君娴却无视了他,又转过身来,对凌威说:“父皇,是否该开始第二场比试了?”
凌威点点头。
于是第二场比试就开始了。
第二场要比的是骑射。
同第一场下场比试的都是普通士兵不一样,这一场是两国武将之间的较量。
晏良也在比试之列。
凌君娴这才发现,晏良的银色披风下,穿着一身玄色骑装。
同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相比,晏良的长相本就清俊非常,更像个书生。今日同其他四位要下场比试的武将一样,一身玄色骑装,可站在人群之中就让人不由得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骑射比赛的规则也很简单,双方各五人出战。
一人各五支箭,奕国武将的箭尾漆着红色,而墨国的则漆着黑色。
五支箭的用处不限,最终看靶子上哪一方正中靶心或是靠近靶心的箭数更多,哪一方就胜利了。
五个人,一共比试五轮,五局三胜。
晏良是第一个出战的。
他一身玄色骑装,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之上,风姿卓然,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