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张张面色铁青,凶神恶煞的鬼脸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逃难似的脱离了贪狼的体内。
贪狼失去了百鬼的力量,庞大的身躯极速在缩小,妖力也在随之迅速流失,原本漆黑锐利的双眼也变得浑浊无神,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衰竭而亡。
可众人却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贪狼就这么死去,幻天再次动了牺牲自己的念头。
咦,等一等,我忽然想起奎龙巨蟒送给我的那颗妖丹现在就在背包里啊,我赶紧翻了出来,交给了书生。
书生喜出望外,二话没说,立刻塞进了贪狼的嘴里,不大一会,他的身体恢复了生气,所受到的伤痕也在逐渐痊愈,但身躯却依然在干瘪缩小,哦,不,应该说是在返老还童……
最后,贪狼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子,跑到了幻天面前,撒娇一样咬着他的裤脚。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天小兄弟,这颗妖丹应该有八九百年吧,虽然已经十分罕有,但却发挥不出千年妖丹的作用,所以贪狼才会变成幼崽,唉,不过至少这条命保了下来,修为虽然可以重新修炼,但贪狼的记忆不知道会不会延续下来……”书生叹息着说道。
傲风抱起了小贪狼,抚摸着它的脑袋,“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我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会心一笑,可我忽然想起了之前一个疑问,便对他们说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上一任普渡寺的住持方丈死后,没有了制约,贪狼也不愿踏出贪狼峰半步?还有我在来到贪狼峰之前,听村里的村长说贪狼在袭击村子的时候,忽然半道停止了杀戮,为什么又跑回了山里,没有去别处肆虐。”
“因为这里是我们北孤七狼从小生长、修炼和义结金兰的地方,同时这贪狼峰也是文冉的坟墓。”幻天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傲风。
“文冉是?”我好奇的问。
当我再次提起文冉这两个字的时候,平日里开朗阳光的傲风这时露出了伤心的神色,他叹了口气对我说:“当年我们在这里结义,贪狼是大哥,之后按年龄长幼排序分别是,巨门、幻天、文冉、我、武禅还有老幺破军,文冉则是我们北孤七狼当中唯一的女性,是我曾经的恋人,也是你的先祖。”
“什么!”我震惊无比,文冉竟然是我的祖先,而且还是傲风的恋人,可是有一点说不通啊,傲风说自己排在北孤七狼中的老五,但他看似只是一个百年的妖狼啊,他妖化时的毛色是棕灰色的啊。
不过在刚才他对周君辅使出幻术时,从他身上倒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妖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个疑惑,傲风带着我们来到了贪狼峰的峰顶。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山下以及临山村的全景,我深呼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挽着唐馨恬的手眺望着远方,不禁心旷神怡。
峰顶还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刻着“北孤七狼四妹文冉之墓”落款处是一道狼的抓痕。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明悟大师在养尸地里的墓碑,他石碑落款处也有一道利爪抓过的痕迹,这么看来很有可能会是山神破军为他修建的坟墓。
傲风抚摸着岩石,眼泪在风中流了出来,他怀里的小贪狼也挣脱了手臂,跳在地上,用身体蹭了蹭那巨石。
我在这岩石前,也跪了下来,郑重的磕三个头,毕竟她是我的先祖,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脉。
和尚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唐馨恬也向岩石鞠了鞠躬,她低头看见小贪狼可爱的样子,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着他头上的茸毛,似乎忘了贪狼之前是多么恐怖。
我深怕幻天和傲风会反感,忙让唐馨恬停手,可无意之间却发现小贪狼的脑袋上有一处伤疤。
我记得这道伤疤,之前在贪狼失控狂暴时也看到过,怎么返老还童后,却没有消失?
“这道伤痕是?”我好奇的问。
傲风低下头看了一眼这处伤痕,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他声音低沉的说:“没想到这个伤疤竟然还保留了下来。”
“这是?”
傲风抬头看了我一眼,“云天,你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讲的明朝年间,国师严纯一为明世宗朱厚熜寻求长生不老的秘方,散布谣言先让四大神僧围攻大哥,之后他又率兵攻打贪狼峰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大哥身体里有两种伤自始至终都无法痊愈,第一是四大神僧一同出手留下的内伤,第二就是严纯一在大哥头顶造成的这处箭伤,是弓箭的箭。”
“弓箭?”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
“不错,严纯一不单单是朝廷的国师,也是当时的弓术高手,他一身邪术,箭支上不仅涂有剧毒,更附着着咒术,贪狼大哥几乎夜夜被这伤痛疼醒,无法入眠。”傲风紧握着拳头愤恨的说。
一身邪术,又是弓术高手,难道是邪道人,我曾记得在武陵山山洞中,他曾说过自己活了几百年。
而他率兵攻打贪狼峰正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事儿,距今大概有五百多年的时间,不会这么巧吧?
“那这个严纯一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没有找他复仇吗?”我又问。
“严纯一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一介凡人,他当时也受到了重伤,回到朝廷后没过多久便死了。”傲风说。
“傲风大哥,如果我说这个严纯一没有死,你相不相信?”我觉得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山神,不,是破军死后被一个邪道人控制了吗?”我说。
“当然记得,破军虽不是邪道人所杀,但他胆敢愚弄老幺的尸身,我一定会去找他算账。等等,你不会是想说他就是严纯一吧。”
我点了点头,将在苗疆再次遇见邪道人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傲风、书生和幻天听了不禁勃然大怒,尤其是傲天反应最为强烈。
“很好,大哥、文冉、破军,他们三个人的仇,我终于有机会亲手报仇了。”傲天望着远方,咬牙切齿的说。
“我的先祖,难道也是……”我惊讶的说。
“当年严纯一派兵攻打贪狼峰时,大哥身受重伤无法出战,只有我、书生和文冉三人可以应敌,那时候我们三个的实力远远不如现在,朝廷那一方却高手如云,所以文冉才会死在严纯一的冷箭之下。”幻天回忆着过去,哀伤地说道。
“那其他‘人’呢?你们不是北孤七狼吗?”我疑惑的问。
幻天叹了口气说:“我们北孤七狼虽说义结金兰情比金坚,但各自的志向和追求却有所不同,二哥巨门钻研禁术坠入魔道,老六武禅在六百年前便已下落不明,老幺破军四处云游求仙修道,傲风则……”
幻天看了一眼傲风,不再继续说下去,而傲风则直视着文冉的坟墓说:“当时我正在江南与女人鬼混,因为我恨文冉和人类在一起,还有了孩子。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我没能在贪狼大哥遇难时赶回来,我没能在文冉的身边保护她……”
傲风留下了眼泪。
之后,我们回到了茅屋,为了庆祝顺利的度过这次风波,傲风拿出了珍藏百年的老酒,烤着山中的野味。
但能持和尚却心不在焉没有半点的兴奋,面对大酒大肉第一次表现出了消极和沮丧。
不过也是,临山村遭到巨大的打击,村民死伤过半,从小生活在那里的和尚内心一定悲痛莫名。
他能够为了我而站在妖族这一边,已经实属难得,虽说贪狼是因为失控才生杀戮,但双手也沾满了几百人的鲜血。
能持和尚虽然平时有些呆萌蠢笨,可内心却有大智慧,对很多事情也看得更透彻,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一代高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下山去吧,去临山村看一看,等我走时,我一定会去普渡寺找他,和尚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送别和尚后,我们几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这时我便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傲风大哥,你到底活了多久,为什么你的道行看似只有百年,却在北孤七狼中排行老五?”
傲风神秘的一笑,“云天啊,你知道吗,人的双眼才最容易蒙蔽事物的真相,你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过你女朋友的这双眼睛就不同了,小丫头,你能看出我的道行吗?”
唐馨恬盯着傲风瞧了一阵,“嗯,你应该活了快一千年了。”
“不错,我今年应该正好一千零三岁,云天,你难道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傲风笑着说。
我想起了他能在一瞬间让实力高强的周君辅深陷心魔而失去行动力,便恍然大悟的叫道:“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