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不耻下问,一再恳请。范睢(suī)感觉到了秦昭王的真诚和迫切后,这才回答说:“大王让我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这也是我的心愿啊!”
说着又向秦王深深下拜,秦王也答拜,然后范睢开始讲:“秦国占据天下最有利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兵甲的强盛,普天下没有敌手,但是,兼并各国的计谋一直不能实现,雄霸天下的事业不能成功,难道这不是秦国大臣的谋略有失误吗?”
秦王目不转睛地听范睢进,范睢讲到这里,秦王欠身问道:“请问先生,秦国的谋略有什么失误?”
范睢说:“小民听说穰(ráng)侯将要越过韩、魏两国攻打齐国,这太愚蠢了。齐国距离秦国那么远,中间隔着韩、魏。出兵少,打不赢,出兵多,长途作战,后勤物资的运输秦国难以支撑。当年魏文候越过赵国攻打中山国,中山国被魏国占领以后,转眼就被赵国抢走了,为什么?因为中山距离赵国近,而距离魏国远。现在,秦国讨伐齐国失败,是秦国的耻辱;打赢了,白白便宜了韩国、魏国,对秦国有什么好处?替大王考虑,秦国兼并的策略,非远交近攻不可。远交可以离间其他国家之间的和睦,近攻可以扩大秦国的疆土,如同春蚕食叶,天下不难被秦国全部吞并。”
远交近攻,明确了秦国兼并六国的大政方针。秦王醍醐灌顶,聚精会神问道:“远交近攻该怎么实施?”
范睢说:“远交首选的是齐、楚两国,近攻首选的是韩、魏两国。攻取了韩、魏,齐、楚还能够长久吗?”
秦王发自内心地鼓起手掌,连连称妙,即刻拜范睢为客卿,只称张卿,不叫名字,表示对范睢的尊重。撤销白起讨伐秦国的行军计划,开始着手按部就班地攻占韩、魏两国地盘。魏冉与白起,一位丞相,一位大将,配合的时间很久,关系称不上好,但是很稳固,突然看到张禄骤然得宠,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范睢深得秦王信任,间隔个三五天,两人就会有一次彻夜长谈,范睢出的主意,秦王全部执行。范睢知道秦王已经十分信任自己了,找了个机会,请秦王让其他人都退下,向秦王凑近一些说:“臣承蒙大王信任,对我言听计从,臣感激不尽,虽粉骨碎身,也无法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即使这样,我安定秦国的计谋,还是没有全部告诉大王!”
秦王疑惑地看着范睢问道:“寡人已经把国家全部托付给了先生,先生有安定秦国的计谋,为什么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
范睢低声说:“臣以前在山东的时候,只知道齐国有孟尝君,不知道有齐王;现在秦国只知道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不知道有秦王。能够控制国家的才称得上是王,应该牢牢把持生杀、奖赏大权,其他人不得擅自做主。“王”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严。现在,太后凭借国母的身份,擅自执政四十多年;穰侯独自为秦国丞相,并有华阳君辅佐,泾阳君,高陵君自立门户,生杀自由,奖罚任意,私家财富远远超过国家十倍之多,大王拱手相让,享受国王的虚名,不危险吗?当年崔杼篡逆,弑杀齐庄公;李兑叛逆,杀死主父。现在穰侯里面依仗太后的权势,外面借用大王的威风,用兵则诸侯震恐,解甲则列国感恩。在大王身边左右安排耳目,布置心腹,监视大王行动,臣见大王孤立在朝中已经不是一天了。恐怕千秋万岁之后,有秦国,但秦国的主人不一定是大王的子孙了!”
秦王听后,不觉毛骨悚然,激灵灵打个冷战,他考虑过这些,但是没有思考的这样透彻,原来自己的生死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此事万万不能再拖延下去。秦昭王再次向范睢拜谢,说道:“先生教诲,肺腑之言,寡人可恨没有早听到这些话。”
第二天早朝,收回穰侯魏冉相印,让他回自己的封地,魏冉离开咸阳的时候,从掌管车辆的部门借了牛车一千多辆,装载财物,奇珍异宝,都是秦国国库内宫没有的。第三天,秦王又把华阳、高陵、泾阳三位赶到关外,把太后安置在深宫之中,名义上是养尊处优,实际上不如她参与政事。任命范睢为丞相,封地应城,称号为应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