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兵是聚齐了以后,出其不意来战晋军,楚军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冲将过来如同海啸山崩。那边晋兵毫无准备,好似睡梦初醒,分不清东西南北,“没心人遇有心人”,怎生抵敌得过?一时间鱼奔鸟散,被楚兵砍瓜切菜,乱杀一回,杀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荀罃(yīng)接迎不到赵旃(zhān),却撞到楚将熊负羁(jī),两下交锋,楚国大军随后开到,荀罃寡不敌众,步兵逃散。荀罃心中着忙不能应战,被熊负羁活擒。晋将逢伯,带着两儿子逢宁、逢盖,共乘一小车,正在逃奔,逢宁、逢盖本身步兵,不够乘车资格,逢伯救子心切,危急时刻逃命要紧,强拉儿子上车。慌忙逃命时,恰好遇到赵旃(zhān)。再看赵旃发髻散乱,蓬头垢面,身穿衬衣已被扯得一条一条的,浑身泥血,不知是他流的血还是沾蹭上的,鞋都跑坏了,脚趾头露在外面,都磨破了,脏兮兮地,看见前面有乘车者,认定是晋军,大叫:“车中何人?请载我上车!”
逢伯听出来是赵旃声音,严厉吩咐两儿子说:“不许回头,催马快跑。”
两儿子不理解父亲的意思,听到有人喊他们,回头看,被赵旃认出来了,是逢家父子,随即喊道:“逢伯救我!”
两儿子逢宁、逢盖对父亲逢伯喊:“赵将军求救。”
告诉你们别回头,偏不听话,逢伯气的身子发颤,冲着儿子怒吼道:“这是小车,只能同载二人,勉强才同载我们三人,滚下车让给赵将军乘坐!”
怒斥二子下车,伸手扶赵旃上来,同载而去。逢宁,逢盖只得徒步奔逃,死于乱军之中。荀林父同韩厥从后营逃出,带着残兵败将回撤,丢弃的车马兵器无数。先谷从后面赶上来,额头中了一箭,鲜血淋漓,撕下一绺战袍裹住,狼狈不堪。荀林父指着先谷说:“敢战者怎么成了这样?”
大元帅能讲这样的话,气度可见一斑,心胸不够宽广。到了黄河渡口,赵括也到了,给荀林父说,他的哥哥赵婴齐,偷偷准备好了逃跑船只,已经自己渡过河了。赵括这是赌气,是因为哥哥赵婴齐只顾自己逃命,没给自己商量,所以才来打小报告,他又给元帅荀林父说:“这样的大事不通知元帅知道,是什么道理?”
荀林父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死生之际,哪有时间计较?”
赵括嫉恨哥哥不提前给自己说,从此与婴齐有了矛盾。荀林父指挥部下:“我们不能整队再战了。当务之急,尽快渡河。”
命令先谷沿河搜罗船只,由于提前没有计划,那些船都四散漂泊,一时开不过来。逃回来的军兵越来越多,河岸密密麻麻到了岸边,全都是心急如焚,害怕楚军杀来,性命不保。荀林父登上一处高地观瞧,下军正、副将赵朔、栾书,被楚将公子侧打败,带领着手下残兵,也向这边来了。人越聚越多,拥挤的岸边,都想赶快渡河,船显得更少了。荀林父怕楚兵乘胜穷追,发出命令说:“先渡河的有赏。”
本来大家抢船闹得乱乱糟糟的了,这个命令一下,一点顾忌没有了,晋军之间互相夺舟,自相残杀,一塌糊涂。船上人满了,后来的人还要攀爬,致使船的一侧偏重,掀翻在河里,这种情况不下二十艘。先谷已经上了船,喝令军士:“只要有在攀爬的,用刀乱砍他们的手!”
这个办法一出来,各个船上的人纷纷效仿,手指头被砍落在船里的,如同带血的飞花,一片一片的,数不胜数。叫嚷声、哭喊声、斥责声,舟船的撞击声,乱作一团,天昏地惨,日色无光。后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赶来,原来是赵同、魏錡(qí)、逢伯、鲍癸等一班败将,陆陆续续逃来。荀首已经上船,看不到不见其子荀罃(yīng),派人在岸上呼喊儿子名字。有小校在战场上看到荀罃被楚军擒获,跑来告诉荀首。荀首说:“我儿被俘,我不能自已回去!”
弃舟登岸,跳上战车准备杀回去。荀林父看到以后过来阻止说:“已经被擒,将军再去没有用了。”
荀首说:“如果能擒得他人之子,也可换回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