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隐门众人离开不久后,一个血袍之人脚踩飞盘从广贵城方向急速而来,飞到了薛大友身死之地。
他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负手飞行,背着的手上还牵着一截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透明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拴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两人像是被放风筝一样荡在半空一路而来,两人面色惨白,满眼恐惧,却是去而复返的八臂猿和唐坤二人。 血袍之人降落在之前的战场上,随手一甩,唐坤和八臂猿顿时飞了出去,两人落地翻滚,摔得一身泥土狼狈至极,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翻身爬起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血袍之人好整以暇收起透明绳索,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堆灰尘上,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一堆骨灰,这骨灰属于谁,已不言而喻。 “废物。”血袍之人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都是我们没用,赤目仙师饶命,赤目仙师饶命啊……”其身后瑟瑟发抖的唐坤二人闻言顿时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 赤目却看都不看他们:“你们两个连废物都算不上……哼!白虎太自负了,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单打独斗,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连他自己都命丧黄泉,真是可悲、可叹!”“赤目仙师,求您放过我们,我们一定将功赎罪!”
八臂猿颤声道,“只要不血祭我们,我们愿意为圣教做任何事!赤目仙师,我们是有用的,我发誓,我们真的有用!”
赤目这才回过身来,居高临下森然道:“白虎也算教中老人了,他的本命令牌碎裂后教主大人非常震怒,这次教主不光派我和松纹两人来阑州处理这件事,还出动八大捕奴队封锁了整个阑州,可见他老人家对此事有多重视!哼,要是教主知道你们两个废物临阵脱逃……” “赤目仙师饶命……”唐坤二人吓得面无血色,连连磕头求饶。 “看在你们初次犯错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赤目冷哼道,“雾隐门的地老鼠极为擅长隐藏,只靠修行界的力量只怕很难找出他们!我要你们发动整个阑州的凡间武林帮派,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给我找出来!如果做不到……呵呵,你们知道后果。”
“我们一定尽心为圣教办事,仙师放心,这次绝不会出岔子!”
八臂猿急促道,生怕赤目再改变主意。
“去吧,若是有了消息,便捏碎此石!”赤目随手抛出两块血色石头和一块令牌扔到二人面前,“我和冰妖一南一北坐镇阑州,到时候只要在阑州境内,不管在哪座城池,我们都会瞬息而至!这块令牌可以号令捕奴队暂时为你们所用,以便应付紧急状况,记住,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说到最后,赤目的声音仿佛已在天边,两人还不敢抬头,瑟瑟发抖着恭敬应下,这才敢爬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和绝望。 “老唐啊老唐,没想到你我叱咤江湖数十载,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八臂猿惨然笑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什么盖世神功?现在我们的生死都在他们一念之间,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唐坤眼中闪过厉色:“八臂猿,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
八臂猿眼神闪烁。
“少装糊涂!”唐坤森然道,“他们要那个女孩!那个女孩被他们叫做不死女……不死啊!要是我们得到这个女孩,会不会真的不死?要是我们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也许根本不会有什么用……”八臂猿幽幽道,“那时候咱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你别告诉我你还对他们抱有幻想!”
唐坤咬牙恨声道,“从一开始咱们闯黑山秘境,咱们就落入人家的陷阱里啦!你我都非善类,我们要是利用一个人,会让他好好活着吗?他们也绝不会让我们活下去!血祭我们只怕是迟早的事!事已至此,只有拼一把!”
八臂猿面色阴晴变幻,良久一咬牙道:“好,你说,你想怎么做!”
“找到不死女,抢走她!”
唐坤咬牙道。
“怎么抢?”八臂猿道,“薛大友都栽在那些人手里,就凭咱们两个?”
“别忘了这个!”
唐坤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冷笑道,“他们知道我们出生武林,想要借助我们对凡间武林的了解和影响力找人,否则怎么肯给我们令牌让我们指挥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但这刚好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利用捕奴队来对付那些人,然后趁乱抢走不死女!”
“这……你简直是疯子!这怎么行?”
八臂猿面露恐惧失声叫了出来,“这不可能成功的,那些捕奴队不是傻子!”
“他们可以是傻子!”
唐坤面目狰狞咬牙低吼,“你真当他们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他们除了命好有灵根,哪点比得上我们?我们两个都是市井小混混出身,一步步摸爬滚打混到今天,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他们呢?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罢了!八臂猿,只要咱们肯,略施小计,就能把他们骗得团团转!你别告诉我你做不到!你只是怕了!你个老怂包!”
“放屁!我不怕,我只是没把握!”
八臂猿也低声怒吼,“你别忘了赤目,他瞬息而来,瞬息而去,咱们刚跑没多久他就找到了咱们,说明他在咱们身上做了手脚!就算咱们抢来不死女,你以为咱们能跑得掉吗?”
“我已经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了!”
唐坤冷笑,“他们这些仙师把这叫神识烙印,这东西一旦距离远了就感应不到,你放心,我知道有个地方与世隔绝,我们抢到不死女只要躲进那里,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们……”
“不行,也许赤目现在就在盯着咱们……”八臂猿还是十分担忧。 “他不会!”唐坤咬牙道,“赤目说白虎自负,其实他何尝不是?他们这些仙师,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凡人放在眼里过?在他眼中,我们根本不敢反抗,我们只配给他们乖乖当狗!八臂猿,你想当狗吗?接下来一辈子为他们出生入死养家护院,然后被他们杀了吃肉,最后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你想这样吗?”
八臂猿怔了良久,终于叹息道:“你别说了,我跟你干就是了!横竖都是死,我八臂猿也不想死的窝窝囊囊……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咱们怎么找到不死女?”
唐坤傲然一笑:“你忘了我唐坤凭什么起家创立唐门?”
“毒经!”
八臂猿眼睛一亮,“你给他们下了毒?”
“不错!”
唐坤冷笑,“萦香散,之前薛大友跟他们斗法的时候我下的,神不知鬼不觉!凭我们唐门的黄谷鸟,可以轻松找到他们!”
“我知道萦香散,这只是你们唐门的追踪之毒。”
八臂猿眉头一皱,“老唐,不管咱们再怎么筹谋也是在火中取栗,凭我们的武功肯定斗不过他们,但你唐门之毒,不知道……”
“还记得之前我亲自给老烈火和不死阎王验尸吗?有一点我没跟薛大友和你讲,他们其实是死于中毒!”唐坤突然眯眼阴测测一笑。
“中毒?”八臂猿动容。
“不错!这种毒非常精妙,有点类似于我师门不传之秘九阴奇毒,但却比九阴奇毒毒性更烈!这是连仙师都在用的毒,一定也能毒倒仙师!”唐坤道。
“你会配这种毒?”八臂猿闻言眼睛一亮急促问道。
“我配不出这种毒,但我当时搜集了老烈火一点血!凭我的毒功,我完全可以推出这毒大概配比!”唐坤眼神阴狠,“我师门的九阴奇毒若是反向配比,便是一种即时毙命的九阳奇毒,我若是把这两种毒融合,再加上我唐门的独门毒药,定然能配出让那些仙师也当场毒发身亡的绝世毒药!”
八臂猿眼睛更亮了:“我们先利用捕奴队和那些人火拼,在这时神不知鬼不觉放出这种绝世毒药,把他们都毒死——” 话说一半八臂猿突然摇头:“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是把不死女也给毒死了?”
“不死女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毒死,那说明她也不是不死的!”
唐坤冷笑,“但只要她不死,我就有办法救她!”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起码表面上要给黑煞教做事,我不能返回唐门去,只能就地搜集各类毒药来配置奇毒!正好他们让我们借助凡间武林,那我们刚好搜刮阑州武林势力的草药库存!还有,当年我和我师弟墨居仁一起弑师后,他就来嘉元城创下了惊蛟会!这些年他虽然一直不知所踪,但我猜暖阳宝玉一定被他留在墨家!”
“暖阳宝玉?”
八臂猿皱眉,“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唐坤道,“这东西是唯一能解九阴奇毒的解药,把它戴在身上,也可以百毒不侵。”
他看着八臂猿:“做了这么多年对手我还不了解你?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说好,但你岂会不防着我?”
八臂猿一怔,干脆坦然道:“你快人快语,我也不掖着藏着。不错,我对你的毒功的确寝食难安。老唐,真抢到不死女,你也就不需要我了,到时候明刀明枪我不怕你,可你若是下毒玩儿阴的,我可不是你对手。”
“所以我才要去墨家取到暖阳宝玉。”
唐坤看着他,“只要你戴上它,就可百毒不侵,自然不惧我的毒功了。”
“好,你的确很有诚意,我没什么可说的!”
八臂猿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去嘉元城!”唐坤道,“嘉元城三大帮派,我去惊蛟会,其余两家交给你了!”
“没问题!”
与此同时,谨慎的韩立为了不被追踪,带着厉飞雨又绕了一大圈才赶到嘉元城外。 厉飞雨对韩立一通抱怨,觉得他小题大做,过度谨慎。但韩立却不以为意,小心能驶万年船,只要能活命,再谨慎都不为过。 只可惜他们绕得太偏僻,两人正打算从一处荒僻的城墙翻进去时,韩立突然警觉,一拍储物袋向左边望去! “谁!”
他厉声喝问,祭出了飞剑,剑指前方。
厉飞雨也警惕仗剑看着那个方向,那边灌木丛生,看起来很荒芜的样子,分明没有任何人存在。 但韩立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厉飞雨相信那里绝不是自己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果然,随着韩立这一声轻喝,那荒芜的灌木丛突然开始扭曲模糊,很快景色变幻,两人再定睛看去,那里竟密密麻麻站了七八个人! 全都是修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长脸中年,正似笑非笑看着韩立二人,其余之人也各个不怀好意的样子。 韩立的身子顿时僵住,眼皮子砰砰直跳,心中写满苦涩。 我怎么这么倒霉…… 厉飞雨虽然感应不到灵气,但看韩立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幻阵的手段,也猜到这些是什么人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眼珠骨碌碌直转,想着怎么脱身。 韩立额头见汗,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一抱拳:“各位前辈,晚辈和朋友无意打扰,这就退走!”“走得了吗?”
那道人没说话,其身后一个刀疤脸却狞笑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啊!”
此话一出,这七八个人齐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满是恶意。 韩立脸色变化,急促道:“各位前辈,晚辈不认识各位,我们也无冤无仇,何必……” “少废话!”
那刀疤脸不耐烦一摆手,看向道士,“道长,虽然只是个练气五层的后辈,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今年我的任务名额还没完成,既然是送上门的,不如让我笑纳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妩媚美妇便咯咯笑了起来:“姓胡的,凭什么你笑纳?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今年的任务名额也还差得远,为什么他不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