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缇,你听说过引种吗?”
段霆含着泪光的眼睛里,有痛,亦有恨,“动物园里养了一些珍稀动物,因为数量有限,且不能近亲繁殖,这些珍稀动物繁衍下一代就会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为了让动物园里的这些珍稀动物可以长期地繁衍下去,于是有人想到了个办法,野外引种。”
“就是从动物园中挑选出合适的雌性动物,做好标记,再放到野外,让它们自己去寻找野外的雄性进行交配。等过了交配期,再将这些怀孕的雌性动物进行回收。这样,他们就可以拥有野外血统的幼崽了。”
方缇摇头,“我不懂。”
段霆回头看了一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段瑜,握紧拳头,字字带着痛恨,“那个戚如风,就是被有心之人放出来‘引种’的,而瑜儿……则是被他盯上的‘交配’对象,只不过是他们的性别互换了罢了!”
“国外有人在做人体实验,他们先是挑选出一批合适的男人,在他们体内注入了药物,再命他们去寻找条件吻合的实验对象,跟她们生下孩子。而那个孩子,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实验成果!”
方缇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呢喃着开口:“……所以,我就是他们的实验成果?”
所以,段瑜才会口口声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不是实验工具?“瑜儿当年也是不小心得知了这个残酷的真相,一时接受不了打击,精神才因此陷入了混乱。”
看着面前的女孩,段霆怜惜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缇缇,我隐瞒下你的真实身份,本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丑陋的真相,也不想让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曾经想过要亲手杀了你……但是,你要相信,瑜儿她不是有意的!她当时的精神状况特别糟糕,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方缇往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这听上去太荒诞了,不可能是真的,绝不可能是真的。”
她父母的爱情是一场算计,而她的出生更是一场阴谋?而她,只是别人生下来的实验品?这太可笑了!绝不可能!“缇缇……”段霆上前两步,方缇却避开了他的触碰,忽然拔腿向外冲了出去。跑到门口时,直接跟站在门外的宴知淮撞了个正着。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抹了抹眼睛,将泪水擦去。然后冲他展了展笑容,“老公,我们女儿找到了吗?”
宴知淮没有说话,沉默地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外走去。方缇也没有说什么,乖乖地跟着他。只是泪水却像决了堤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走着走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我安慰,“没有关系的,我已经这么大了,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早就过了要找爸爸妈妈的年纪了。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对我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了。实验品又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比别人多长出一颗脑袋,一条手臂啊,对吧老公?”
宴知淮停了下来。他看着正仰头笑望着他,泪水却在无声地往下流的女孩,心中一痛。他抬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嗓音沙哑:“缇缇,我答应过你,以后都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
“我知道啊。”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但是,我还是不想隐瞒你……”方缇脸上的笑容一僵,垂在身侧的十指不禁微微蜷起,“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欧易衡吗?”
“记得。”
“那你应该还记得,他的血液里拥有着异于常人的修复功能。”
宴知淮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外公刚刚说的个人体实验,我怀疑,欧易衡就是他们的实验成果之一。”
方缇没有说话。宴知淮继续说道:“还有那个险些害死郑大富的严如,你应该也还记得。她有个儿子,天生免疫力比普通人强了很多倍,曾经还因此被瑞帮的人抓去做实验了。我猜测,他应该也是他们的成果之一……”方缇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按照你这么说,他们的实验成果应该是要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的,可为什么我身上没有这种迹象?”
“也许是失败了,也许是……”宴知淮垂眸,哑声道:“也许是你体质的原因,让这种能力没能在你的身体里产生显著的效果,然后,遗传给了下一代。”
方缇脸色一白。她想起了福宝,她那总是长得很快的头发!顾沉说,是因为福宝的生长力比普通小孩更强一些。修复力、免疫力……生长力!所以,福宝的异常,都是她带来的?方缇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在了地上,眼泪唰唰地往下坠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一切实在太难让人接受了,她脸色煞白地呢喃着,心脏就像被什么用力撕扯着,痛得几乎抽搐。她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宴知淮的手,“福宝呢?她现在在哪里?”
宴知淮弯腰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道:“之前欧易衡不是莫名失踪了吗?其实,严如的儿子也失踪了。福宝……我查看了监控,她不是被段瑜抱走的,而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打伤保镖,堂而皇之地闯进房间把福宝抱走了……”“所以……”方缇浑身绷紧,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所以他们现在是在收网,准备将他们放养在外面多年的‘实验成果’收回去了?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想要对福宝做什么?”
只要一想到自己还那么小的女儿,被他们摆放在冷冰冰的实验台上,用一些冷冰冰的器械对她进行……不,不行!她接受不了,她不能接受!只是想一想那种可能,她就险些崩溃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宴知淮将她不住颤抖的身躯揽入怀里,跟她保证:“相信我,我会将我们的女儿救回来的。”
方缇揪着他的衣服,哽咽难鸣,“你……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一定要把我们的女儿找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