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是去宴知淮的房间找他。可是来到他房间门口时,她敏感地发现门缝下面一片黑暗,俨然里面没有开灯。宴知淮最讨厌黑暗了,他如果在房间里,就算是睡觉都不会灭灯的。所以,他肯定不在房间里。那他跑去哪儿了?方缇突然想起他今天刚因为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在医院昏迷了几个小时才醒过来的,虽然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无疑是沉痛无比的。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四处找宴知淮。可她找完了所有楼层,最后连楼下的停车场都没放过,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看不到人影。这家伙,怎么在家里玩起失踪了?方缇一下子走了太多地方,觉得有点腿酸,慢慢地踱回二楼,皱着眉头往客厅的沙发坐下,有些惊疑不定。他到底去了哪里?突然,她的眸光扫向宴知淮的房间。她找遍了整栋别墅的所有房间,只除了他的房间。方缇盯着他房间门缝下面透出来的黑暗,心底蓦然浮起一个猜想,突然起身,迟疑地走过去。轻轻地拧开房门的把手,方缇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灯的开关,“啪”地按了一下。黑暗得不见五指的房间霎时间变得一片通明。方缇直直地朝床上望去——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张俊脸比纸还苍白,如果细看的话,他的身体还在轻轻地颤抖着。“宴先生!”
方缇脸色一变,忙奔过去。她坐在床边,握住他的大掌,只感觉摸到了冰块一般,冷冰冰的,还湿漉漉的,都是他出的冷汗。方缇咬了咬唇,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他的手掌,不断地摩擦,企图帮他升温。眸底却透出几分痛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最憎恶黑暗,明明身处黑暗的密闭空间就会发病,他却还故意关紧房门,把屋内的灯光给全关了……看着男人惨白的脸庞,听着男人急促的呼吸,她眼眶一红,俯下身搂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说道:“宴先生……老公,你不要我了吗?你这样折磨自己,是不想管我了吗?”
“我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不管我了,那我要怎么办?”
变得通亮的环境,还有女孩可怜兮兮的声音,终于唤回了男人的一丝神志。宴知淮原本僵硬的漆眸微微转了转,看着身上的女孩,紧紧咬着的牙关一松,“缇……缇缇……”听到他的声音,方缇赶紧抬起头,露出红得像兔子的双眼,“老公……”这是她第一次喊他老公。宴知淮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微微一紧,艰难地抬起手,手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缇缇,对、对不起……”方缇摇了摇头,又问:“为什么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很、多……没有保护好你,陈院长……她的死,还有……还有因为自己的自私,把你强留在身边……”“不是这样的!”
方缇没有想到他会想那么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我激怒他,他才朝我扔杯子的,而且你本来就不在现场,怎么保护我?这跟你没有关系!还有陈院长的事……跟你也没有关系,他是他,你是你,即使你们是父子,你也不需要为他的过错背书!别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至于把我强留在身边……我们两个人是相爱了啊,能留在你身边我很欢喜,也是心甘情愿,怎么能说是你强留的呢?”
宴知淮漆黑的瞳仁转了转,“我是他的儿子,身上带着他的基因,他的残暴冷酷,他强烈的控制欲,我体内都有……我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伤了你。”
更怕重蹈他的覆辙,让悲剧重演。就在前不久,他回到房间准备洗澡时,因被他软禁起来而气急败坏的宴老爷子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宴知淮,你觉得我疯了,觉得我有病。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是老子生的,你体内流着老子的血!知道你为什么病了这么多年都没法治愈吗?承认吧,你跟我本来就是同一类人!】那些残酷的字眼,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如最尖锐的针芒,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层纸捅破了。方缇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的,心疼地抚摸他惨白的脸颊,“不,你跟他不一样。你体内流的血是热的,特别暖和,在我心中的,你一直都是一颗暖烘烘的小太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