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瞳注视着世界,以掌声附和着成功,是一位尖耳、身材中等、皮肤呈乳白色的青年男子。
祂没有留须,黑发褐瞳,五官柔和,眼睛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符号。
祂戴着一个草木编织的环,那环从正中心开始,一边碧绿生机,另一边却枯败至极。
除却面容,祂的身躯从左到右逐渐腐烂,完美的左手里握着一颗明珠,白骨的右手中握着金色的不死鸟权杖,一片式的白色长袍,点缀着碧绿的珠宝。
祂腿上却缠绕着致死的毒藤,并开出了艳丽的花,不断枯败又不断新生。
这是一个极度美丽又极度恐惧的生灵,祂立在神座的一旁,向那疲惫渴求死亡的人们致以嘲弄,神明的恩赐,凡人却不屑弃之不顾,到头来又是谁会后悔?
至高者本应肆意无忌,掌控命运漠视世间,可怜悯与仁慈,最可怕的污染和诅咒,让神明堕落。
“生命。”
神明呼唤着祂忠实的信徒,纯粹干净的眼里什么也没有,一滴似坠非坠的泪水,印证着早已倍受污染。
生命跪伏在年幼神明的身前,眼里唯一就是神明,祂嘲讽着凡人,就让他们不知疲惫地继续做个笑话吧,就让这场演出,继续上演可笑的剧本。
“是,我至高的神。”
祂们只是观众。
……
新生的雨水落下,不似刚刚那冲刷罪恶和鲜血的暴雨,这雨轻柔,仿佛母亲的轻吻,洗去一切的疲惫。
人们通通跪下,亲吻地面感谢神明。
明明是带着恶意的漫不经心的一场雨,却比那费尽心思,为他们改写命运更加另他们感恩。
生命高高在上嘲讽的笑着,这就是亵渎神明的人们啊。
你们啊,要活着啊,费尽心思的活着,痛苦的活着,因为生命拒绝了死亡。
生命笑着,随着那一场雨化为一张卡牌落下。
年幼的神明接住卡牌,跳下神座,像远方走去。一把黑色的伞恰恰好的遮住了祂的身影,让他不受风吹雨打。
时空、生命、虚无的友人,高贵的俯视者啊,
您是命运与遗忘的主人,
您是已知与未知之上的、至高神座上的主啊,
我祈求您一帆风顺,我祈求您得到您想要结果。
巨大的黑色神座也风化,融入那一场细雨中。
沐浴在雨里的人们麻木的站起来,空洞的眼里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遗忘了一切。
……
老科勒抱着火腿,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火腿的包装为什么破开了,他只是急匆匆往租住的公寓返回。
警惕地四下张望,害怕出现那些饿得眼睛冒出狼一样光芒的家伙会扑上来抢走自己的“新年馈赠”。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今天格外的轻松有力,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一定是这条火腿的缘故……好多年都没有吃过怎么大的火腿了……这足够我新年假期吃了,每一顿都能有至少五片的火腿肉,我还能切一些下来,和土豆一起炖汤,甚至不用放盐……”想到这里,老科勒望向怀里的火腿,看着那夹杂不少白色的红肉,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了口唾沫。
步履更加的匆匆,他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往着足够美好的方向发展,并且收获了莫里亚蒂侦探提前支付的报酬,买到一块想了很久的火腿迎接新年,他期待着明天更加的美好……正想着,他无意识的站立,用手扶心,嘴里念叨着:
“赞美伟大的愚者先生,赞美至高的遗忘圣子,感谢您赐予我们新生,感谢您给予我们生命……”
说完,他再次匆匆向家走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
东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内。
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她皱着眉头,边说边往门口走,“这样的节日里,那些有钱人会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他们的仆人不一定足够,也许会雇佣临时的厨房清洗女工,我打算去问一问,弗莱娅,你待在家里,到时间去接黛西,我们需要收入,那些□□养的小偷、强盗、人口贩子也需要收入迎接新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们心情格外的轻松,仿佛灵魂上丢掉了什么巨大的沉重的包裹,仿佛年轻了很多。
生命也格外的有力。
弗莱娅坐在小桌前看着单词册,很轻巧的回答着:“好的。”
说完,她们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立在那里,右手扶心,低眸祷告:“赞美伟大的愚者先生,赞美至高的遗忘圣子,感谢您赐予我们新生,感谢您给予我们生命,您卑微的信徒祈祷您一帆风顺,期待您带来新生……”
……
东区边缘的公立初等学校内,当值的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同学们讲述着:
“伟大的愚者先生,祂不属于这个时代,从远古走来,为我们带来希望,祂居于灰雾之上,注视着我们所有的人们,祂仁慈智慧……至高的遗忘圣子,祂是愚者的最好的朋友,是最冷漠高傲的神明,是因为愚者先生,祂才将祂的目光投向世人……”
所有的人非常认真的听着,低眸祷告,仿佛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
东区所有的教堂,都非常的安静,信徒们静默的行走,祷告,除了祂们在祷告时总是无意识的念叨着“愚者先生、遗忘圣子……”以外,与其他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路上的行人依旧是匆匆忙忙,但所有人偶总会不由自主的站立,扶心低眸,虔诚的祈祷着“伟大的愚者先生、至高的遗忘圣子……”然后快速忘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以外,与其他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
一看到对面出现陌生人,绝望女士掌中顿时就凝出一根尖锐晶莹的冰枪,并将它投向了目标。
作为一名序列4的“绝望魔女”,一步步从“刺客”成长而来,她明白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不能废话,所有的问题事后再考虑也不迟。
她选择直接进攻,想趁机脱离。
天使!绝望魔女目光一凝,周身霍地腾起黑焰,散播出去了疾病,并打算点燃周围的一切,制造大规模的火灾。
这个刹那,她的身体奇异地颤抖了一下,凝固在了原地。
她看见自己的左手在一厘米一厘米地消失,并急速往上蔓延,难以遏制。
她的眼眸里,对面秀美呆滞的女性瞳孔幽深浓黑,仿佛藏着一片纯粹的无光之暗。
“你不是!你是……”
她的眼眸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隔开了她与那天使的眼眸,她身上的奇异现象戛然而止,很快恢复了正常。
那手的主人穿着白色的领口上绣着金色花纹的长袍,微微低垂的眉眼温柔浅淡,看起来仿佛有些平易近人,但没有任何人会有这样的想法,祂的气场太过冷漠,仿佛神明俯视众生。
祂侧着脸,双色的眼眸注视着那位女性。
面容秀美,表情呆滞的女性拉了拉古典长袍的兜帽,看着没有戴着眼镜的雅尔菲斯,嘴角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动。
绝望魔女准备趁机直接逃离这里!
可那位注视着“神降者”的男性青年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
她仿佛被寒冰封住,凝固在这里。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在撕咬着她的肉她的骨,让她倍受折磨。
这位新出现的青年并不是来救她的,而是带着更加深沉的恶意出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绝望女士绝望的坐在那里,被虫撕咬折磨,却依旧没有离开这里。
她遗忘了逃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