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于达国,与黑影国并无二异,到处都是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
“大王子,二王子至今已有一月有余未被国主召见了。”
溪林合起手中的书本,淡淡的道:“我要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被父王召见,本应该生活在田野里雉鸡,偏要挤进天鹅的领域,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呢!哼”
“大王子言之有理。”
溪林道:“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黑羽不屑的道:“还不是一如往常,看来这二王子以后怕就是一蹶不振了。”
溪林面露精光,勾唇,展现出妖异的笑。
月满庭殿。
月光温柔投射在地面上。
摇曳的寒风却无情地撕扯着月光的温柔,银光透过庭内的树,变得支离破碎,映射在地面成了星星点点。
轩辕亭上,溪风凭栏迎风站立,自从姜晓萌离去的那一天,他每晚都会来这站上一小会儿,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给自己的一点点安慰吧!
站在高处,只见万盏灯火,熠熠闪烁,感觉着自己的心跳声,深吸一口带着红梅芳香的夜风,无意义的勾唇一笑。
她的心,在此时是否也如他一样在想着她?
“既然如此思念,为何当日要放她走呢!”站在溪风身边的文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只见溪风的眼眸里,说不出的意味深长,紧跟着用力皱了一下眉头,轻声,但十分决绝的开口:“放手是为了更长情的相守!”
文虎皱了皱眉,顺着溪风看向的方向望去。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考虑,三年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与你相守。
沐之晴的花苑内。
“姜晓萌,你知不知道,你和一种动物很像啊!”
“什么啊?”
“猪啊!”
“什么,你敢骂我像猪,有我长得这么如花似玉的猪嘛!”
“哈!如花似玉?呵呵,看不出你自恋的本事倒不小。”
伏在床榻上的沐之晴,从昏迷至今已经两天两夜了,说是没有意识,嘴里却一直念念有词,可任凭大夫施已何法,她就是不睁开眼睛。
荣赫每日处理完国事后,都会来花苑陪着沐之晴,直到第二日,每次都是匆匆梳洗,连早膳都顾不上吃就又去处理国事了,如此夜以继日,让他明显消瘦了很多。
“主上,您这样夜不能寐已经两天了,不如今日您先休息一会吧!”秦墨担忧的看着荣赫。
荣赫淡淡的道:“我没事,我想让之晴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之晴……之晴……”荣赫见沐之晴眼眸微动,唤着她的名字。
沐之晴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荣赫的脸颜,微微张口:“……荣……赫……”
这个声音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荣赫激动地握住沐之晴的手,“是我,我是荣赫,你感觉怎么样?”
沐之晴刚想抬手,一阵剧烈的痛感袭来,让她不禁嘶了一声。
荣赫面露紧张之色,“你别动。”
沐之晴斜眼看向自己的背部,刚刚的动作,让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张裂,洁白的衣裳映出朵朵红花。
荣赫看着那醒目的伤口,咬牙切齿的动作,让两侧脸颊的肌肉抽动着。
看着荣赫,沐之晴忍痛伸手,在触摸到荣赫脸颊的时候,手突然顿了顿,目光中出现一丝狐疑,但随即消失,淡然笑之出声:“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吗?干嘛表现出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啊?”
这样淡然的笑,是那样的轻松,似乎,伤着的并不是她。
荣赫用大于沐之晴两倍的手掌,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的手,不停的摩擦着,感受着她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在她手到达自己的脸颊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只有她或许也只能是她才能融化自己这颗比冰还要寒冷的心。
一旁的秦墨,不自然的紧蹙着浓眉,淡淡的道:“我去外面守着。”
走出房门前,秦墨停住脚步,缓缓向后一望,正好对上了沐之晴那炙热的眼眸。
她淡然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以宽慰自己。
“怎么,你不喜欢我笑吗?”
“喜欢!”
“我觉得秦护法你笑起来很迷人,所以往后还是让牙齿多晒晒太阳吧!于人于己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秦墨勾唇,朝着沐之晴投去一个笑脸,这是他第三次为这个女人而笑了。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她的两个字,“喜欢!”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沐之晴淡淡的道。
荣赫帮着沐之晴捋好散乱的发丝,“两天两夜。”
沐之晴笑道:“好短呀!”
帮着沐之晴抚发的动作伴随着沐之晴的话语,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短,你还想睡多久啊?你知不知道这两天两夜对我来说,比一辈子还要长,看着你背上的伤,我恨不得当时是我替你受这伤!”
沐之晴故意道:“哎呀!”
荣赫急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
荣赫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沐之晴扑哧一笑,荣赫眯眼危险的看着沐之晴。
“你敢骗我?”
沐之晴淡淡的道:“我哪有啊,我哪敢骗伟岸的黑影国主上啊!”
突然,沐之晴收起方才的笑容,一脸紧张的道:“对了,浩雪呢?浩雪怎么样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忘了,你救了她。”
沐之晴斜着脑袋,反问道:“是吗?我不记得了,不过,她没事就好了。”
一直以来,连荣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吸引,论美貌,比她美的女子比比皆是,论才智,她也不是世间最聪慧的。
或许,是她多变的性格吧!有时候她展现出娇小可人的一面,有时候她展现出盛气凌人的一面,有时候她展现出呆萌可爱的一面,但是她的骨子里总是透着一股野性,让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她,甚至是征服她。
“沐之晴!”荣赫怒道。
沐之晴朝着荣赫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道:“这么大声叫我干什么?”
荣赫叹了一口气,身子紧跟着往前倾斜压在床榻上。
微眯着眼,唇挨着唇:“以后,无论为了什么,你都不能用生命开玩笑。”
唇与唇之间,只是静静的挨着。
沐之晴眼里出现淡淡的疑惑,不是这种感觉。
如果梦里的人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明明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却好像远隔天涯。
“姜晓萌?沐之晴?于达国上仙?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若是那日我没听错的话,秦墨对着沐之晴喊了一声姜晓萌。”
褚浩雪在殿内踱步,紧蹙着眉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还魂果?
对,就是还魂果,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还魂,还魂,世间万物为其命名,皆有道可循,既然能将其命名为还魂果,必然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果,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姜晓萌!
沐之晴!
于达国上仙!
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呵呵,我真想看看我的好妹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还不会那样轻松愉快的笑,往往事情的真相比所谓的真情更加有冲击力。
沐之晴所受之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好转,本来沐之晴身体底子就很好,再加上治疗伤口的药石都是黑影国最好的,所以比预期要好的快。
沐之晴对着出升的太阳,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沐之晴本就生性好动,这几日闷在屋子里,这伤确是好了,但感觉人都快颓废了。
初春了,被雪覆盖的地面上,渐渐展露出翠绿的嫩芽,枯敗的树木也零星的长出新的枝条。
万物重生,一切都展现出新的一面。
“之晴!”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沐之晴抬眼一看,面露笑容,一副吃惊的模子,“浩……雪!”
褚浩雪上前拎起沐之晴的手,看着她波光灵动的大眼睛道:“怎么?你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沐之晴摇了摇头,轻笑出声:“我还以为浩雪你不愿理我,已经回褚林国了呢?”
褚浩雪眼眸微动,沉默一瞬才说:“本是前几日应离去的,但是有事出有因就又留下了。”
“事出有因?浩雪你该不是上一次蒙面人来袭中也受了伤吧?来,我看看你哪伤着了?”
沐之晴面露紧张之色,但在褚浩雪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她蒙骗自己的小把戏罢了,伸手不着痕迹的挡掉了沐之晴刚想伸过来的手。
随即嘴角展出笑容:“没有没有,让我留下的原因有两个,其一忽而觉得这黑影国其实也是蛮好玩的,所以决定留下,待我玩倦了才回去,这其二就是在我临行之前,还想探望探望你呢!前几日我都没过来,是因为我整日陪伴着护国夫人,还有就是怕你还没好利索,惊扰到你休息。”
沐之晴笑着轻摇了摇头,“没事儿,看我这不好了吗!”
褚浩雪环顾着四周,目光突然被两棵大树中吊着一个用细绳编制的一张凌空的床吸引了,挪步上前。
“那是吊床。”
沐之晴的声音从她是身后传来。
让褚浩雪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吊床,而是编织吊床的细绳。
她伸手摸了摸那张吊床,那感觉错不了,这细绳分明就是褚林国特有的金蚕所吐的丝编织而成的,方才只是看着像,现在看来确实是她这次来黑影国所进贡的稀有物品之一。
“这细绳你是从何得来?”
沐之晴上前,看着褚浩雪一脸狐疑,回答着说:“是秦墨拿来的。”
将褚浩雪不语,沐之晴挑眉道:“只是一般的绳子,你无须在意,对了浩雪都站了这么久了,我们还是进屋聊吧!”
只是一般的绳子,好生轻巧的话。
对金蚕的饲养冷不得,热不得,饲养之法十分的苛刻,再加上它的寿命短,繁殖力低下,所以能吐丝的金蚕本就不多,故所吐之丝更是千金难求,在他国更有传言:“能博公主一笑,却难求金蚕一丝!”
没想到,到了她的手中,倒成了可要可不要的俗物,沐之晴到底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呢?或许是姜晓萌这个名字吗?
褚浩雪微抬了头,笑着问道:“之晴,你是多大入的宫?父母现又在何处?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一连串的问题,显然让沐之晴有些猝不及防,微微皱眉,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褚浩雪眼眸一亮,戏谑的笑道:“不知道?之晴我以为你我已经成了好姐妹,原来只有我心里这么想的呀!或者难不成我问的这些,都是些军事机密什么的吗?还不得言语不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沐之晴恐褚浩雪误会,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前段时间我受了一次重伤,失忆了,所以你方才所问并不是我不坦诚相告,只是我已忘却了往事,所以。”
果然是这样,褚浩雪勾唇,故露惋惜之色,“受重伤?失忆?怎么会这样啊?”
沐之晴淡然笑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一次执行刺杀任务中,行动失败了,被对方。”说着沐之晴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于达溪风的面容。
“之晴……之晴……”
沐之晴眉头微皱,笑道:“反正就是受了伤,摔下了悬崖,也许是脑部受到了重击,就失忆了吧!”
褚浩雪微微点头,带着嗲气说道:“对不起,我刚刚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味的指责于你。不过,这也是因为我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你一定不要怪我,好吗?”褚浩雪伸手握住沐之晴的手。
沐之晴笑道:“没事儿,其实这些也都是荣赫告诉我的。”
“倘若是这样,宫里你应该有很多以前就认识的人呀!”
看似无意的一个问题,其实是褚浩雪故意问的,目的就是给沐之晴一些暗示。
沐之晴唇边虽含着笑,可眉间却有几分化不开的黯然。
是啊!为什么宫里的人虽说对自己都很是恭敬,但我却连一个知心的友人都没有,既然我生在黑影国,住在黑影国,但是在我醒来的那一刻,却觉得这个地方是那样的陌生,就像未曾来过一样。
看着沐之晴的表情,褚浩雪很是满意的笑了笑,柔声道:“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问,之晴你可不要在意啊。”
沐之晴朝着褚浩雪微微颔首,心中却是诸多疑问,相比于黑影国,自己那次到达于达国时,却觉得于达国更亲近一些。
虽然荣赫对自己很好,但是总感觉和他之间隔着些什么,反倒是于达溪风,他比荣赫好像更真实。
“三年之约。”
突然,沐之晴使劲的摇头,我这个傻子,怎么不知不觉将敌国和本国相比,更过分的是,我怎么会将荣赫和于达溪风拿来作比较呢!我一定是疯了,竟然还会去提只有小孩子才会信的什么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