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艳阳高照。司森盖着厚实的被子,翻身坐起。屋里燃了一晚的炭火让他的身体暖融融的,心里也暖融融的。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受人追杀了。“爹,娘,你们可以瞑目了。”
司森眼眶发热。屋内的温暖和安全,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这才明白,原来荣华富贵没什么大不了,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昨夜还当着陆铭等人的面,说想要报仇的司森,此时只想尽快养好身体,让陆铭安排他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最好。是一个没人知道他真正身份,不会每日担心有人追杀他的地方。有饭香从窗外飘进屋子里,打断了司森的思绪。他用力地嗅了嗅,忍不住连声咽着口水。“早饭熟了,司公子还没醒吗?”
“嘘——老爷和少爷吩咐过,等司公子醒了再进去,药熬好了吗?”
“好了,老爷专门把传了好几代的百年野山参给拿来了,说现在不好找大夫,只能用野山参给司公子补补,还说不要让司公子知道,免得他不好意思。”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定是怕打扰到屋里人休息。司森心中感动不已。“陆叔知恩图报,当年我爹没白救他。”
祖传的野山参都拿来给他熬药喝……此事他便装作不知,但陆叔的这份心意,他今生今世,铭记于心!哪怕饿得肚子直叫。但为了不让陆叔知道他已经知道野山参的事。司森又干坐了片刻,这才喊人。“来人!”
吱嘎~~房门打开,两个年轻的小厮马上冲了进来。手里端着铜盆和净面用的帕子。“司公子,你可算醒了,早饭已备好,你快洗漱吃饭吧。”
“吃了饭还要喝药,老爷让我们叮咛你,近日风头正紧,无事就在房间里休养,最好不要出房门。”
司森知道,这是担心有过路的人,发现院子里藏着通缉犯。就算不为陆家人考虑,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他也不想出这个房门。更何况,房间里温暖如春,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是……少了几个作伴的添上几分乐趣和雅意,有些无聊罢了。好在,他的伤势不重,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便能恢复。到那时,也正好赶上过年,各个城楼的值班松散,正是出城的好时机。“代我谢过你家老爷。”
司森素来不会跟人客套。此时也学会了礼多人不怪。“司公子,只是代话谢过我家老爷吗?”
小厮笑吟吟地笑。令司森异常不解。“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的认为要这屋子里养伤太过憋闷,若是司公子想找乐子,或是看书舞剑,小的就请老爷为你准备。”
司森原以为小斯是觉得他道谢不够重视。没料到,竟是为他解闷着想。不免心里又是愧疚,又多了分感激。连陆家下人对他都如此之好,可见陆铭对他的心有多诚。对比起当初在舅舅家,还没过着藏头缩尾的生活,想去花楼听个小曲都要被指指点点,后面他干脆一气之下,请人来家里唱。现在过的日子,才叫人过得日子。“小兄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陆叔能够收留我,已是仁至义尽,我怎能因为此事再去让陆叔麻烦和破费呢?”
司森能够担任军中将领,也并非一无是处。一时的享乐和永久的享乐,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为了能够平安离城,去过潇洒的日子。此时煎熬一段时间也无妨。“司公子深明大义,只是我家老爷原本就养了一些唱曲的姑娘,倒也算不上麻烦。”
小厮还在引导着司森开口要人。司森察觉到这一点,以为是小厮耐不住寂寞,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给陆叔添麻烦了。”
说罢。便让厨娘摆饭,开始了狼吞虎咽。“小的告退。”
小厮见司森不上勾,只能默默退下。等到了邻街的陆宅里,将与司森的对话,告知给了陆铭和陆寻。“据说司森呆在晋州张家时,还叫了唱曲的姑娘去张府,惹得张显不痛快,如今居然因为惦记陆家的安危转了性,可真是难得。”
昨晚还对着司森称兄道弟的陆寻,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陆铭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略一思索,便对着陆寻吩咐。“你亲自挑一个伶俐的姑娘,给司森送去,司森自小便喜好女色,但在司云雷的管理下,有所控制。”
在军营里可没有找女人的地方。司云雷有心想培养五个儿子,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殊不知,在他陆铭看来,这五个儿子都是坑爹的草包。就连素有习武天赋的司垚,也是一个随心所欲,眼里无国无家之徒。“爹,家里养的那些,可都是花费了多少心血调教而成的,就这么白白送给司森,便宜他了。”
陆寻想到那些姿色千里挑一的美人,心里直痒痒。他都没来得及下手,却转手送给一个废物司森。他如何能平?“便宜他?寻儿,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把司森养肥了,让他沉溺于此时享乐的生活,这样,等到他最后的容身之处也没有了,他才能够奋起反抗,另外,有人在他身边,我们才好控制他。”
陆铭将茶盏重重地放到桌子,冷睨了陆寻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那些姑娘大有用处,都是要送给各州的达官显贵,用来探听消息的。”
“你再看司森不顺眼,也需要他来达成我们的目的,能否让当今天子疑心秦家,这宝可全部押在了司森的身上。”
提及正事。陆寻不敢再有任何私人恩怨。在成为突厥细作的那一天,他们陆家就致力于完成军师传达的任务。想象着有朝一日,拔延部落能够入主中原。这样,早已更改了姓氏的他们一家人,也能跟着一步登天,成为皇亲贵戚。也要当年那些瞧不起他们、暗中给他们下绊子,以及下令惩罚他们的当今天子知道。他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拿着刀子的猎人!“爹,你放心,我一定找个会哄人的,把司森那傻小子哄得团团转,把人拿下!”
“好,去吧。”
陆铭见陆寻识大体、顾大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等到陆寻走后,前去挑选人手。他便写了一封书信。不多时,召来昨晚共同商议要事里的一人,让其亲手交到负责大乾境内所有细作的总头领军师的手上。“事关秦家,还要军师请京城的内应,不要延误动手时机才好。”
……“啊欠!”
秦小满刚睁开眼,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鼻腔里满是一股苦涩的药味。只见唐叔正如老僧坐定般坐在床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满碗黑乎乎的药汁。“公子,喝药。”
啥?“我又没病,喝得哪门子的药?”
打喷嚏多正常,昨日在点着炭的上书房上了一天的课,鼻子发干眼睛发干。打几个喷嚏通通气就行,还用得着喝药?“公子没病。”
听听。“唐叔,没病你给我弄这么一大海碗苦药让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