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亲是长公主吗?”
秦小满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问出了唐参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唐参错愕不已,愣在当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唐叔你如此激烈的表情。”
秦小满调侃一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公子……公子你……”唐参反应过来,肉眼可见地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措辞。好在。秦小满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我就是想知道,长公主派司焱押运对我有利还是无利。”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家是被构陷的。饶是司焱押运一事,再违背常理,看在唐叔和老爹的面子上,他暂时相信长公主不会危害他。“公子,她不会害你的。”
唐参终于明白了他提问的起因,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们必须要相信她。”
看到唐叔如此坚定地相信长公主。秦小满原本想要泼他一盆冷水。不过,想到尸体还是长公主从突厥手中换回来的,他只是扁了扁嘴,小声嘀咕着。“但愿我没信错人。”
算了。押运尸体的人都上路了,他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多收集董家的消息。等到逆风翻盘之时,趁机将董家一网打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想再被关入大牢里吃牢饭了。“秦公子,今日晚饭,秦家酒楼给我们做了一桌好菜,正好给你带来一桌。”
狱卒们每个人拎着两个食盒凑了上来。惹得周围的狱友羡慕不已。特别是隔壁的董必达。彼时看到秦小满享受还会酸几句,今日则平静了许多。“吃吧,再吃半个月,就该吃断头饭了!”
他舔了舔泛白的嘴唇,趁着人多热闹之时,又狠狠地嘬了一口血。继续给传信的人下达命令。这一次。他必须要将秦家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绝对不能给秦小满翻身的机会!就算天子和皇后都护着秦小满也不行!……傍晚时分。夕阳的斜影在雪原上拉长,逐渐隐入地面。白日里融化的雪水,渐渐地凝结成冰。覆盖在旧的未融化的冰面上,将原本的官道铺就成了一条十里长的冰路。路面上。一人牵着一匹黑马领头走在前方。正是司焱。司焱身后跟着十辆板车。九辆板车上都载着包裹着草席的大乾士兵们的尸体,蒙着灰白的麻布。剩下的一辆板车上,则搭着篷子,里面挤着一群同样负责押运的士兵。替换的士兵就在板车上歇着,到了驿馆换马换车不换人。这行车队,自早上出发,除了正午埋灶休整。其他时候都在赶路。整整一日,赶马加上拉车,已经离开同州近百里。尽管如此,想要半个月内抵达京城,前路依旧需要急行。“报!”
先行探路的两个士兵,骑着马慢跑而来。这两人正是司焱平时的副手。自从他给父亲写信,要负责押运尸体回京后,父亲便做主将人调派过来。父亲倒是没有阻拦他押运尸体回京。在父亲看来,他负责押运尸体,能够避免在半路上被秦家下黑手,损毁证据。还托人夸奖他思虑周全。但只有司焱自己知道,他此行是想赎罪,是想亲自向陛下解释,他杀肖成枢真的只是一时失手。“四公子,前方的水路结冰了,必须绕路往横州城方向走,那边除了官道以外还有其他小路,就算有积雪陈冰,也能快速回京。”
高个儿的士兵压了压头上的毡帽,汇报完路况,使劲地搓了搓手。绕路横州的话,还要再走一晚,才能抵达横州外的驿站进行补给。路上想要暖和,也只有不停地走才行。“入了夜更加难行,我们趁着还热乎再多走一个时辰再吃晚饭。”
“诺!”
司焱以身作则,牵着马走在最前面。迎着刀割般的寒风,他跟着探路的士兵后面,穿插过官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雪原上。好在接近关内后,地势都较为平坦。没有崎岖的山路和连绵的坡道,便于行路。只是路面结冰,时不时地打滑惊马。到最后,连赶板车的士兵,只能全部从车上下来,跟着板车后面一起走路。就剩下轮值的士兵们,挤在一起等着换人。呼呼呼——走在没有遮挡物的雪原上。狂风卷起茫茫白雪吹在脸上,像是割刀一样的疼。司焱戍边多年,不是没有在夜里行过军赶过路。可那时候他都是位于兵队正中,有父亲在前方遮风挡雪。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赶路也是如此的艰难。而大乾境内的雪地,远比突厥境内的路况好得多。肖成枢他们作为急行军先锋,走了一日一夜,挺进突厥境地百余里。若是没有羽绒服燃烧一事,这定是一支可以让突厥胆寒的奇兵。司焱本应该感到惋惜。因为他也是大乾将士的一员。可想到因此,秦家受到董继武他们的指认,秦家父子深陷牢狱之中。而肖成枢死了,他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竟不由得生出一种庆幸。当司焱意识到这种庆幸不对时,却没有了以往那种愧疚感。他已经杀了肖成枢。和董继武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去诬蔑别人的阴险小人是一样的行为。他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了退路。还好。父亲并不知道这一点。可以心无旁骛地守在玉县外,继续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天色彻底地黑了下来。有皑皑白雪映着月光,不打火把,前路也很明亮。一个时辰后。司焱找了一块化雪干燥的地方,让众人停下来,开始埋锅热饭。急行军身上都背着干粮。只需要架上铁锅,用火折子点了柴火,再将雪水放到锅里,或蒸或煮,便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简便饭菜。火苗刚刚燃起。地面便响起轰隆隆的铁蹄踏地声。“列阵!”
司焱率先反应过来,扔下手里装雪的铜盆,便抄起身旁立着的长剑。眯着双眼朝着前方要去的雪原看去。数不清的马匹和穿着大乾军服的将士们奔腾而来,铁蹄过处,踏起茫茫白雪。看到熟悉的马匹和军服,拿着武器布阵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前方可是司焱司副将?!”
领头的人大喊一声。司焱听出来人是谁,心中一震。怎么是他?!司焱捂着心口处的刀伤。突然感觉到,有些火烧火燎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