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猜到这些,江钧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难解的意味。
“所以,世子妃这是伤心了?”
陆婳:“谈不上,只是智商受到侮辱,有些不痛快罢了。”
她扬眉,端详着他:“穆焰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你送进来,是与我开战的意思?他是笃定我治不好皇上?”
闻言,江钧倒是有些意外:“还有这层意思?在下愚昧,竟没能完全领悟主子用意……不过,在下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主子只是担心世子妃安危而已。”
“这么说,你是来保护我的?”陆婳自认是个缺乏幽默的无趣之人,也不由觉得好笑。
那陌生的笑容似乎刺得江钧眼睛疼,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摇着头道:“在下虽不是很了解世子妃与主子之间的事,但据我所知,主子待世子妃向来不薄。”
“不薄?”陆婳笑声更甚:“好一个不薄!”
“你见过驯猴吗?”
“从小远离自己真正的生活圈,被各种方式驯服,不断满足主子的要求,他的欲望指使就是人生方向。除此,还得感恩戴德,这叫不薄?”
她向来平和,少有这般凌厉的时候。
江钧笑容淡下来,沉沉看她:“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原本的人生还不如现在呢?被驯服的猴,起码还有人生方向,总好过风餐露宿,命如蜉蝣吧。”
陆婳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良久,摇头苦笑:“我是疯了才会对你说这些!”
她头也不回,江钧脱口而出:“若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陆婳:“那就让他自己来告诉我!”
…………
确定江钧是穆焰的人后,陆婳心里反而踏实了。
起码安全问题暂不用担心,穆焰不会要她的命。
当然,她不会傻到以为他当真舍不得。
直觉,时机未到,或者说,他经心布局多年,如此呵护她成长,而她的价值还未发挥出来,弃之当然可惜。
听江钧的意思,应该也是从小就被穆焰驯服的棋子。
不对,穆焰不过二十来岁,和江钧年纪差不多,他总不可能还在婴儿时期,就懂得驾驭人心吧?
就算是,那李宝元又怎么说?
李宝元可比穆焰还要大……难不成穆焰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太不可思议了!
陆婳甩甩头,停止猜想这些毫无依据又匪夷所思的事,打开天宸皇写下的数字。
三人,这么说,只有一个新衍生人格?
当然,也有可能主人格还没发现,绘图需要反复确定,这个不急。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大胆推测得到应证,衍生人格是瘾毒的产物,或者说,是有人以瘾毒为引,激发出来的新型人格。这人,会是穆焰吗?
他的手段若真高明到这种程度,简直可怕到令人发指。
好在,主人格与强势人格并未受到影响。
她只需控制住瘾毒,就有可能消除衍生人格,再趁机唤醒激发出主人格,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但这很难,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还是在借着强大的医疗系统支持下。
心理治疗,重在治疗师的经验与技术,她自知相差甚远。
眼前,还得找个机会出宫,将这些情况与封齐铮交流交流。
也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陆婳思绪正乱七八糟时,系统的声音惊咋咋地响起:“宿主不好啦!天宸皇血液里的毒性代谢浓度突然增加了!”
…………
陆婳到时,天宸皇精神好得不得了,正拉着江钧要下棋。
脱毒药物虽见效快,但她控制着量,正常情况下,天宸皇这会儿该开始疲倦,心烦,这样好的精神,明摆着是刚刚得到满足。
见陆婳脸色不好,天宸皇挑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婳目光沉冷,刀子一般刮了江钧一眼,落在天宸皇脸上时,仍带着几分锐利:“皇上刚刚吃过什么,做过什么,请如实相告。”
天宸皇抿了下唇,压着不悦,却还是配合道:“朕刚醒来不久,尚未进食,闲来无事,便想和江爱卿切蹉切蹉棋艺。”
江钧微举双手,笑着道:“在下刚到,之前一直在房里喝茶,厉公公可作证。”
厉全海则是说道:“皇上醒来,只饮了半盎参茶,是老奴亲自经手。”
“这么说,皇上睡着时,你不在身边伺候?”
陆婳面罩寒霜,厉全海吓得一跪:“老奴见皇上睡得沉,便去御厨看着他们备好参茶,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这期间,方起方将军在殿外候着,不可能有人入内。”
见她像审案似的,天宸皇语声一沉:“世子妃这般,究竟是为何事?”
陆婳福礼道:“回皇上,例行询问,好判别病情而已,扫了皇上兴致,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天宸皇瞧着她,“世子妃果然好本事,只短短半日,朕便觉瘾毒已去,浑身轻松。这施针法和按摩法,回头你得仔细传教给太医院。”
陆婳心道,好本事的人可不是她,面上却是平淡道:“瘾毒易反复,这只是假象而已,要真正脱毒,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天宸皇点着头,“朕信你,你且看着办吧。朕现在精神尚可,不知可否申请与江爱卿下几局?”
最后一句,有玩笑之意,也是在给出台阶。
天子给的台阶,陆婳自然要下,忙福身道:“请皇上尽兴,妾身告退。”
江钧含笑望她,“世子妃不留下观摩?”
“没这闲情。”
陆婳转身离去,江钧愉悦一笑,“世子妃当真是个怪才。”
天宸皇似笑非笑:“是挺怪。”
…………
陆婳回到偏殿,很是气不顺。
董小烟禀报道:“在皇上召见之前,江公子确实一直在房里,在厉全海离开的期间,也确实没人进殿。盛参茶的用具还在,我查过了,并无异常。”
说着话,董小烟将一只碧玉瓷碗呈上,陆婳摆摆手:“不用看,他们不会用这种低能手段。”
她想了想道:“去请厉公公来。”
“老奴求见世子妃。”院内响起厉全海的声音。
陆婳忙迎出去,“公公正在御前伺候,怎有时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