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迟疑着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说的好,免得引祸上身。当然,妇人之见,大公子听听便是。”
封时谦忙道:“世子妃千万别这么说,你治好家父顽疾,又对时安影响颇深,我打心眼里敬佩你,也万分感激。朝中之事,本就讳莫如深,是我唐突了。”
他越说,气氛越尴尬,幸好封时安跑了回来,大口饮茶道:“二哥终于找到对手了,以后看他还敢横我!”
“替你撑腰的人还少吗?”封时谦笑了她一句,起身道:“说得我好奇,我去看看时光输得有多惨。”
他一走,封时安瞧着陆婳,小心道:“大哥可是说了让你不痛快的话?”
“哪有?”陆婳白她一眼,“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般敏感了?”
封时安瘪瘪嘴,“我也不知道,回京后,总觉得家里每个人都变了。我像个异类似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陆婳听着,有些动容,摸摸她的头道:“你往日的自信哪去了?自己活得高兴自在就好,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以前也这么想……”封时安低着头,下意识扯拽自己的手指头:“从前我再怎么样,丢的只是睿亲王府的脸。若嫁去程家,丢的就是程家的脸……我不知道他们丢不丢得起这脸,搞得我压力很大。”
陆婳听笑了,“你这是后悔了?”
封时安嘴瘪得更凶了,“那日我喝多了,可能还没怎么想好……”
陆婳正色:“抛开其他不说,你对程公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从前很讨厌,但现在很好……”封时安很认真道:“他尊重我,理解我,愿意包容我。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啊!”
说得没错。
陆婳都想为她的一针见血鼓掌了,她想了想,说道:“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肯定避免不了。但不同的人处理方式也不同,你如果相信程公子是真心喜欢你,就该相信他能解决好。婚姻终究还是两个人的事,需要共同努力,方才有可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封时安仰着脸看她,“你一直都相信世子哥哥吗?”
陆婳愣愣:“至少现在,我很相信他。”
“陆姐姐,女人一定要嫁人吗?”封时安嘟嘟嘴道:“我觉得两个人做一辈子的哥们儿也挺好的。”
陆婳听得头大,笑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试想,如果是那样的话,程英杰终有一天会娶别的女人。你想想那面画,如果内心仍然无波无澜的话,那我劝你趁早说明白,这亲成不得。”
“那还是不行的……”封时安眉头深皱,“他敢娶别的女人,我也许会杀了他。”
陆婳:“……”
“你的意思我明白,幸福不是唾手可得,总得牺牲点什么。”封时安拍拍手,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也罢!左右不过是我努力改变与他们努力适应,磨合磨合应该没问题。”
她又道:“我真羡慕陆姐姐你没有婆媳关系,你瞧,这亲王府每个人对你都可好,可尊敬了。”
陆婳在心里苦笑一声,她是不存在婆媳关系,可存在许多危险关系啊,随时会要命的那种。
…………
送走封家三兄妹,封亲王才提着几条鱼回来,见到陆婳,开心道:“今日的鱼不大不小,正好给你熬鱼汤。听说,多吃鱼,生的孩子会更聪明一些,不知是真是假?”
陆婳笑道:“多谢父王。鱼类具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多食不仅会变聪明,而且对心血管也很有益。”
她一个神医都这么说了,封亲王自是眉开眼笑。
封齐铮表示怀疑:“真的假的?”
陆婳:“你是在质疑我吗?”
封亲王:“你敢质疑婳儿!”
封宇:“世子爷,你居然敢质疑世子妃?”
在场三人,异口同声。
封齐铮忙赔着笑:“当然不是,我就是好奇,求知若渴。”
心里却是哀呼一声,他在府上‘永远没地位’的地位还真稳!
“睿亲王家那几个小子来了?”
封亲王问起,封齐铮忙道:“听说你身子不适,王叔特地让他们来探望。”
“哼!”封亲王面色一沉,“那老小子到底还是抗不住压力,主动将鼻子伸到皇上面前去了。”
封齐铮叹息道:“我本来不愿如此去想,但封时谦和婳儿说的那番话,不得不引人深思。”
封亲王:“说什么了?”
陆婳忙将封时谦原话重复了一遍,自己也渐渐回过味儿来。她起初不觉得什么,以为如封时谦如言,就是心中郁闷,想找人倾诉二三。
但细想之下,国库空虚,账目不明,漏洞百出……说明什么?
站在封亲王的角度,只能说明皇上昏庸无能,这个国家快要被他玩完了!
这个天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打下来的,肯定不允许被这样毁掉,大义加上私心,会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来,可说不清……
所以,封时谦的那番话,等于是个诱饵。
细思恐极啊!
果然,封亲王都不用细想,听得火冒三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从来只有君王害怕忌惮有人谋反,他倒好,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地逼人反!简直不可理喻!”
“父王息怒。”封齐铮下意识看了陆婳一眼,安抚道:“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封家兄弟自幼在阿拉乌长大,那里信息闭塞,民风淳朴,和京城大不相同。度支部本就鱼龙混杂,处处是盘根错枝,封时谦刚入职,难免不适应。他们对婳儿本就敬重,在她面前道些苦水也正常。”
封亲王哼哼两声,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从愤怒生硬扭转到寻常,长叹道:“也许吧。”
陆婳知道,封齐铮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他们早已达成共识,不希望她知道的太多,否则,封亲王不可能瞬间意会。
“婳儿今日进宫,回来后又陪封时安那疯丫头说了好半天话,肯定很累了,我先陪她去休息。”
封齐铮有意结束话题,封亲王沉沉看他一眼,轻笑道:“说起来,那疯丫头不是口口声声要报恩,要做婳儿的保镖吗?这才几日,就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