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深感羞愧,用力闭了闭眼,诚心道:“你刚刚批评的对,我是医生,不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应该保持高度的敏锐力,争取为患者赢得更多治疗时间。”
系统小甜甜:“你能遵循下意识的情绪反应,说明你已经完全融入这个环境,这是好事。但宿主毕竟身份特殊,最好是养成凡事多想一层的习惯。”
陆婳:“是是是,甜甜老师说的对,我一定改。”
系统小甜甜语气突然夸张起来:“哇哦,被医学教授称为老师的感觉真爽啊!”
陆婳:“……”
系统小甜甜:“好了,你可以开心了。”
陆婳:“有什么好开心的?”
系统小甜甜:“能提前知道下一个任务信息,这难道不好吗?”
陆婳叹气:“提前知道就等提前烦恼……”
系统小甜甜:“那要不我向上面申请一下,收回这个福利?”
“这就无理取闹了不是……”陆婳赶紧哄道:“当然好,我这不是想表现的稳重一些嘛。”
系统小甜甜哼哼两声:“话又说回来,你这亲哥哥貌似不好搞,这任务你能不能完成还两说呢。所以,别高兴太早是对的。”
“谁说不是呢……”陆婳再看向陆景吾时,眼神变得很复杂。
有愧疚,有理解,还有些莫名的惧怕。
恰时,已经走出知州府大门,郭维追出来,气喘吁吁道:“世子妃怎么就走了?下官还想着差人去请世子,咱们一同吃个便饭。”
“行程紧张,世子妃需要休息,就不劳郭大人费心了。”陆景吾冷着脸道。
看得出来,郭维也虚他,下意识看陆婳一眼,弱弱道:“下官深感遗憾……遗憾……”
若在之前,陆婳肯定会留下,不单是想和陆景吾对着干,也是因为和郭维之间交情特殊,有机会的话,多聊聊也是好的。
但这会儿,她自己也没什么心情,于是颔首道:“多谢郭大人美意,后会有期。”
郭维只好拱手道:“后会有期。”
许是没想到陆婳会顺从,陆景吾看了她一眼,还是冷着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些:“世子妃,请。”
短短几秒对视,陆婳又发现他眼皮垂下,有轻度斜视,眼球转动明显不灵活……这些,都是重症肌无力的初期症状。
要不是系统提醒,她只怕会觉得他是傲慢,不拿正眼看人。
陆婳汗颜,为自己的不专业而深深懊悔。
从知州府到驿站,相隔两条街,陆婳慢慢走在前面,陆景吾紧跟其后,手搭在刀柄上,高度警惕着四周。
说到底,他也是武将出身,眼里只有任务,加之从小与她这个妹妹并不亲近,态度淡漠点也是人之常情。
陆婳又一次为之前的偏见而自责,刻意放缓脚步,似随口问道:“府上,一切都好吧?”
陆景吾愣愣:“回世子妃,都好。”
陆婳:“……兄长娶亲了吗?”
之前不太关心,还真没问过。
‘兄长’二字,令陆景吾又是一怔:“回世子妃,末将已经娶亲,如今有个两岁孩儿。”
陆婳‘哦’了一声,“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挺好……”默了默,陆婳:“其他几位兄长呢?”
没听到回应,她投去目光,就见陆景吾警惕地看着她,冷冷地:“世子妃究竟想说什么?”
陆婳深呼吸,微微一笑:“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陆景吾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世子妃还记得你出嫁那日,我说过的话吧?”
“记得……”陆婳幽幽道:“以后,我是生是死,都与陆家没关系。”
陆景吾:“世子妃放心,你的殊荣,陆家不沾分毫。同样的,你若出事,也休想陆家出手相助。”
“真无情啊!”陆婳叹息一声,很认真地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我有一双异瞳?皇上都下旨澄清谣言,解除我天煞孤星的罪名了,你还有必要揪住不放吗?”
陆景吾眸色渐厉:“若不是你,父亲不会死!”
陆婳目光毫不躲闪:“父亲究竟为何而死,你心里清楚!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你休想扣我头上!我不会答应,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
“那次出征,本该是我去!可皇上答应父亲,只要平复晋川,就解除你天煞孤星的罪名!”陆景吾双眼通红,似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为了你,父亲才亲自前往!在那之前,他其实早有察觉……临死前,父亲托人带给我的口信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说,只要皇上履行诺言,就让我不要追究,不可以以任何理由阻止你的自由和幸福。”
“陆婳,你还说父亲的死与你无关吗?你别以为你靠着一些小聪明和邪门歪术,在亲王府站稳脚,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以后的路还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顺畅多久!”
陆景吾的话,宛如惊雷在陆婳头顶接连炸开。
她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怪不得将军府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怪不得他们那么恨她……
许是受原主情绪影响,陆婳只觉心口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大将军临死,都在为‘她’这个被世人唾骂弃之的‘天煞孤星’考虑,这份父爱,令人心痛,更令人肃然起敬。
陆婳确实无话可说。
她低下头,喃喃道:“不管你们认不认,在别人看来,我们都是一家人。”
陆景吾还是冷笑:“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只要世子妃心里清楚明白就行。”
陆婳想叹气,她的目的是想拉近关系,而不是激怒陆景吾,让关系更加恶化。
无疑,今日肯定不是提治病的好机会。
她只得闭嘴,默默往前走。
又因脑子里太乱,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险被人撞到。
如此数次后,陆景吾彻底怒了,“护送你回京,是皇上的旨意,我警告你,你要找死也别拉将军府下水!”
说着话,他突然连眨了几下眼睛,又猛地甩头,仿佛眼睛里进了飞虫或是什么令人很不舒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