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婳好心提醒:“我是世子的话,还是忍忍的好。不然一会儿把知州府的人招来了,你该怎么解释呢?”
封齐铮咬着衣袖,悲愤地瞪着她。
戒尺有节奏地落下,陆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诸葛亮的《戒子训》,和家法最配。
整整三百戒尺打完,陆婳的手也快断了。
她跌坐在他面前,垂着头,很久都没说话。
巨大的疼痛,令封齐铮渐渐恢复理智。
他静静看着她,良久后,轻声问道:“嫁给我,你后悔了,对吗?”
“谈不上。”陆婳苦笑了一下:“你我成婚,皆不是心甘情愿,谈何后悔?”
“那就是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绝望了吗?”说出这句话时,封齐铮心里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陆婳抬起头来,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冷静:“都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许多人的未来一生的荣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包括我在内。”
她字字用力:“你有未来,我们才有未来。”
思虑之下,她没说这是任务,她觉得为了药打他,似乎比生气不讲理更为伤人。
封齐铮闭了闭眼,别扭道:“这些道理你不说我也明白,就算我不明白,你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动粗呢?
不觉得难堪吗?
叫他以后还怎么与她相处?
他深吸一口气,哀怨又复杂地看着她:“打完以后,消气了吗?”八壹中文網
陆婳无言以对。
“这辈子敢这么打我的人,除了父王,也就只有你了。”封齐铮看着眼前眉眼低垂的人儿,憋着一口气,咬牙道:“但我警告你,仅此一次!”
陆婳忙点头道:“你放心,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要不是某系统所逼,她怎么可能打人?她又没疯!
“还不把我解开!”封齐铮再也忍不住了,低吼出声。
“对不起。”陆婳快速将他解开,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今天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封齐铮:“呵。”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药品已送达,请查收。”
陆婳望着手边的几盒药,心情很复杂。
系统小甜甜:“怎么,心疼了?嘿,態孩子就这样,不打不成材,你放心,这次他一定长记性。”
陆婳咬牙:“我谢谢你。”
“咱们谁跟谁呀!有事儿您叫我,咱先颠了啊!”
某系统高兴的直蹦京腔,陆婳抬手揉眉心,头一次烦躁到想原地爆炸。
“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商桑推门进来,开心道:“哑巴回来了。”
她目光落到封齐铮身上:“咦,世子这是怎么了?”
“出去!”
“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还有,以后,记得敲门!”
商桑头一次见陆婳这般严厉,‘哦’了一声,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封齐铮脑子空了空,还保持着想坐起来的挣扎姿势。
陆婳正想开口解释两句什么,就听他压低声音,悲愤道:“陆婳,我警告你,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
封齐铮没拒绝陆婳帮他清理伤口,全程安静的很。
上完药,被哑巴扔到床上时,碰到伤口,疼得眼泪直流,他也忍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想着妖怪案,想着昨晚一时冲动的计划,也想陆婳打他时说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下午时,陆婳带着药去了后院。
连续两天用药下来,小雅儿情况不错,偶尔还能咯咯笑几声。
李月容高兴之余,不由八卦道:“上午时,听闻有惨叫声从妹妹院子里传出……没什么事发生吧?”
陆婳一笑:“世子昨晚不小心摔伤了脚,我在帮他上药。他那人从小被王妃娇惯着,特别怕疼。”
李月容愣愣:“怎么这般不小心。”
“可不是……”陆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以为妖怪是那么好抓的,这不,自个儿摔得下不了床……唉,幸好没什么人瞧见,不然,真就成大笑话了。”
“话不能这么说,世子也是一心为民,想尽快破案罢了。”李月容若有所思:“休息休息也好,这天怕是就要有一场暴雨,反正也没法出门。”
陆婳无奈叹气:“也只能休息几日了。”
…………
酉时。
临阳这场有着某种意义的暴雨终是来了。
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而下,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赶着狂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摇摇欲坠。
李家祠堂,黑压压的站着几十号人。
张正也是一身黑衣,冷着脸道:“各自的任务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明白!”
张正的目光扫过众人:“千万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若不小心暴露,自行解决,有张某人在一天,保你们妻儿老小无忧。”
众人:“是!”
张正:“行动吧。”
“慢着。”李启眼底淬着寒光,沉声道:“只要看见姓封的,务必给我除掉他!”
张正面色一变:“岳父大人……”
李启手一抬,“月容那边我去说。”
他叹了口气,闭眼道:“昨晚,有两个仓库已经被翻了出来,再不阻止,就真要出大事了!”
…………
与此同时,陆婳和封齐铮正在用餐。
因为‘家法’一事,彼此都有些小心翼翼,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还好,封齐铮的胃口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吃的反而比往常还多。
陆婳稍稍心安,在他快吃完时,才柔声说道:“今晚你只管好好歇着,一会儿,我让哑巴去通知元齐大哥一声,让他们今晚多留意一些。”
封齐铮点了下头,没说话。
雨越来越疯狂,到亥时初,院子里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
陆婳又帮封齐铮换了一次药,洗漱回来时,后者捧着半杯温水递给她,不冷不淡道:“你今天也累了,喝点水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