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多云未雨。
坟前弥漫着阵阵浓烟，一阵阴风吹过，燃烧着的纸钱堆里，飞出一团纸灰。 “咳咳，咳咳。”曾雨被熏得连声咳嗽，余光瞥了眼陆飞，昨晚没她说话的份儿，趁这个机会凑了过去： “那、那个，我能叫陆大哥吗？”
“行啊，你喜欢怎么叫怎么叫。”
陆飞笑眯眯说：“只要不要说漏我跟你姐的关系就好。”
“不会不会，我口风很紧。”
曾雨到现在都感到不可思议，“嘿嘿，我是真没有想到姐姐的男友居然会是你。”
陆飞嘴角微微一翘，“昨天饭桌上，我听你姐说你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
“嗯嗯嗯。”
曾雨小鸡啄米般点头，两眼冒着崇拜的精光，报考计算机，完全是被陆飞“为华夏复兴而奋斗”、“华夏互联网弯道超车”各种口号引导，没想到，从此C语言从入门级到入土。 她打开话匣子，兴奋地说：“我们系里好多同学、老师都是你的粉丝！”
“那你呢？”
陆飞笑道。
“我是陆大哥的超级死忠粉！”曾雨说得既夸张，又可爱。 “有没有想过大学毕业要做什么？”
陆飞道：“需要帮忙，可别客气。”
“真哒！？”
曾雨眼前一亮，脑袋里立刻浮现逻辑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嘿嘿，陆大哥，你是不是想收买我啊？”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陆飞侧目而视：“恭喜你，答对了。”
曾雨攥紧拳头：“那就算了，我不需要收买，我无条件全力地支持你娶了我姐！”
陆飞倍感意外，也不勉强，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就见她边保存号码，边问道： “不过陆大哥，我就有一点挺好奇的，新闻上都说媛媛姐才是你的女友，真的假的？”
“小雨，这种事能乱问吗！”
曾丽想不到刚过来，就听到这么让人眼前一黑的问题，却不想被陆飞拦了下来： “你觉得呢？”
曾雨看着亲密无间的他们，悄声说：“是不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让媛媛姐给你和姐姐打掩护啊？”
陆飞和曾丽四目相对，噗嗤笑出声。 曾雨红着脸：“我、我猜错了吗？”
陆飞笑得合不拢嘴：“不不，不愧是高材生，你可真是个天才，这你也能想到。”
“那就是真的咯！？”
曾雨惊喜不已。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掺合。”曾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强行转移话题：“阿飞，妈让我喊你一起上柱香。”
接着睨了眼委屈巴巴的曾雨：“还有你，还不快去。”
看着她撅着嘴离开，陆飞琢磨着怎么曲线救国，先搞定小姨子，再搞定丈母娘。 就在此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动。 来电，赫然是约翰保尔森。 语气焦急，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 陆，新世界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啦！ 2月就曝出严重亏损的全美第二大次贷公司，终于在华尔街巨头们催款下，宣布仍有82亿美刀的债务无法偿还，申请了破产。 一下子，全美炸开了锅！ 无论是精英，还是民众，一直以为新世纪公司只是亏损而已，不可能说倒就倒了！ 然而，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们一耳光。 在一片哗然中，人们对房地产的信仰、房地产不败的神话终于动摇了。 但华尔街不允许有这种信仰崩塌，果断驱使媒体，要么把锅扣在新世纪公司的管理层，经营管理不善，要么就扣在美联储加息。 总之，就不是陆飞、约翰保尔森他们说的次贷危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唱次贷的赞歌，但资本很诚实，纷纷地抽离资金，恐慌也在身负信用卡贷款、P2P、次贷的美利坚民众们，迅速蔓延开来。 “砰！”
一个胡子拉碴的基金经理从楼顶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砸在本田上，车皮就像纸一样脆的凹陷了进去，鲜血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至于是不是生活不如意，不得而知。 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路人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甚至不少人凑热闹，蜂拥而上。 “呕。”
曾丽忍不住犯恶心，视线移到别处，就见满大街都是愤怒的人在吼叫，“阿飞，这是怎么回事？”
“纽约就是哥谭，哥谭就是纽约。”
陆飞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你看这些高楼大厦，10栋楼里有9栋是骗来的，就看他做骗人的还是被骗的那个喽。”
“还有1栋呢？”
曾丽眨了眨眼。
“当然是明抢了呗，这就是阿美利加。”陆飞让王贲加速，避免被游行队伍封路。 不一会儿，一行人很快到了纽约大学附近的一栋豪华公寓，专门以曾丽的名义租的。 安顿休整之后，陆飞带上曾丽参观纽约大学的校园，副校长杰弗里雷蒙亲自陪同，满脸堆笑，殷勤地介绍表演学院和课程安排。 甚至有一对一专门的英文口语培训班。 毕竟闯荡好莱坞，总不能全靠配音。 “他们对我们也太客气吧？”
曾丽挽着陆飞的胳膊，感受到表演学院教授、导师过于热情的目光，就像看到金子般。 “敢不客气吗，我给钱了！”
陆飞撇了撇嘴，自己可是真金白银地捐给纽约大学1500万美刀，都够给自己的孩子买个常青藤大学的录取名额了。 但跟潘石义这帮人不同。 陆老爷砸钱的最大目的就是产学研，多点触控、滑动解锁种种技术就是逻辑和它合作研发，现在又携手攻克“指纹解锁”技术难题。 校园里的工程学院研究中心，有一个叫“China·Lu”的实验室，特意以陆飞命名。 既是实验室副主任，又是纽瓦克研发副总的肯培林，兴致勃勃地介绍一种透明的传感器，采用了全新的压敏油墨和更细的金属丝，完全适用于更敏锐更廉价的触摸屏。 屏幕不是小杯，也不是中杯。 而是大杯！ 足以让搭载电阻水墨屏的kindle，拥有ipda水平的丝滑触控操作。 陆飞完全没听懂，但确实大受震撼。 反正就觉得砸出去的钱，特么没有白花！ 所在的逻辑团队还特意罗列了一份时间表，3个月，指纹识别的图像处理和模式识别算法，6个月，指纹传感器的设备，后续的时间，都是持续地打磨手机指纹解锁的功能。 大概1年到1年半，搞出工程机。 “陆，苹果一直申请想要参观实验室，不过没有你的许可，我们没有答应他们。”
杰弗里雷蒙把眼睛眯成一条线。 陆飞嘴角上扬，“很好，我可不会像施乐那么傻，让一个小偷进我的实验室偷东西。”
杰弗里雷蒙明白他意有所指，“库克亲自找到我们，希望能入股投资实验室。”
“呵呵，急了，急了。”
陆飞得意洋洋，不怪乔布斯不急。 滑动解锁、多点触控以及电容式触控屏形成的专利壁垒，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突破的。 “是急了，苹果开出很诱人的条件，挖走了实验室的不少骨干。”
肯培林打小报告道。
“是吗？”陆飞紧皱着眉头。
“是，是的。”杰弗里雷蒙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不过那些人都签了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
陆飞摸了摸下巴，“你替我转告库克，想合作，可以啊，让乔布斯来和我谈。”
又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曾丽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离开实验室，然后办理入学手续。 恰巧在路上撞见闻讯而来的记者，脖子上挂着《纽约时报》的记者证，一张口就问到苹果的Maga2G。 “lphone3G迄今为止的销量高达2100万台，已经占据全球的2%左右。”
陆飞道：“请问苹果的销量是多少？”
“166万台。”
记者补充说：“主要苹果只在北美地区开售，并没有流入欧洲、亚洲。”
“那就等苹果什么时候全球流通，我们在什么时候谈，我相信库克有这个能力做到！”
陆飞借机给自家的产品宣传：“但我就怕逻辑跑得太快，苹果追不上，因为lphone只是我们迈出智能机的第一步，我认为对手机的研发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今年的发布会上，一定再让大家见识到智能机的魅力。”
记者立刻追问发布会时间。 “呵呵，在《钢铁侠》电影首映之后。”
陆飞紧紧地握了下曾丽的手。 “哇哦！”
记者道：“那么会有安卓开放联盟的消息吗？据我所知，目前联盟的成员已经发展到11家之多，请问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这我就不方便回答了。”
陆飞笑道：“我只能说安卓开放联盟一定会出现在发布会，而且我万分确信一点，在未来的手机系统领域，安卓必将有一席之地！”
记者相当地满意，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足以写出一篇挑起跟苹果对立的新闻。 在采访收尾阶段，抱着来都来的心态，又追问起新世纪公司破产的消息，又说到雷曼、贝尔斯登、高盛等一票巨头股价暴跌，询问“投资之神”陆老爷的看法。 陆飞面对镜头，眨眨眼，半开玩笑说： “不要慌，只是技术性调整。”
又燃起报复的心思，意味深长道：“尤其对贝尔斯登和雷曼，我祝它们平稳着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记者心里不禁腹诽，再想追问时，陆飞不给这个机会，撂下一个诡异的坏笑。 第二天，《纽约时报》接连在科技版、财经版刊登了陆飞的新闻，立刻招来无数关注。 华夏陆又降临美利坚了？ 会不会趁新世纪公司破产之际，把次贷做空到底？ 天呐，陆老爷，你不要过来啊！ 最先反应的就是ABX指数，一开盘，就在哀鸿遍野的市场氛围下，跌破40点。 像绿光资本这种，只有几亿十几亿的对冲基金无不跟风约翰保尔森，加入到做空阵营。 有资金的，开始疯狂定制或购买CDS。 甚至之前炒高房地产吧泡沫的多头，也纷纷调转枪口，叛变成空头，购买MBS和CDO的热潮，迅速被购买CDS的热潮取代。 可华尔街的投行、保险公司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再对赌CDS，于是乎，持有大量空头头寸和CDS的保尔森对冲基金、三体基金，一下子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 一个接一个电话，打爆了公司座机。 “他们这帮人省吃俭用、坑蒙拐骗买股票，妄想一朝发财，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赢家到底是什么人！”
约翰保尔森站在楼上，望着楼下。 “当然是我们，干杯。”
陆飞高举着酒杯，隔空敬酒。 “干杯！”
约翰保尔森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直到这一刻，终于能把憋了一年多的怨气彻底宣泄：“现在怀疑链只会越来越长，先从质疑次贷产品开始，再到质疑跟次贷沾边的公司资产结构不健康，最后不相信整个金融体系，次贷危机就在那时候，砰，爆炸。”
“所以要赶在第三阶段之前，把我们手上所有的CDS统统抛掉，我觉得现在可以抛第一批了。”
陆飞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
“陆，你说的没错。”约翰保尔森欣然同意：“如果雷曼他们倒了，这些CDS不能兑现就是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卖？”
“不是有很多人想请我们吃饭吗？吃！”
陆飞笑道：“先听听他们的报价在说。”
“那些跟你作对的也接受？”
约翰保尔森惊讶道：“包括理查德？”
陆飞听到雷曼总裁的名字，打了个响指。 “有些朋友不就是利用的吗？这个人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他踢开，等你用得着他的时候，再把他拉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不就又是朋友了？”
“所以你又想跟雷曼他们做朋友？”
约翰保尔森提醒道：“当心他们耍诈。”
“他们耍得了？”
“我看他们没办法耍我们了。”
“是吗，那我们研究一下，怎么耍他们！”
“慢着，慢着，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维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跟雷曼他们和好？”
“怎么可能！”
陆飞冷冷一笑，“你该看看我给你的《大空头》初稿，理查德这个’斗牛犬‘可是大反派，雷曼破产，扫地出门，听着多么顺耳。”
“那你还跟他吃饭，重新做回朋友？”
约翰保尔森完全无法理解。 陆飞笑的要多邪恶就有多邪恶，“不做回朋友，怎么让他放松警惕？不放松警惕，怎么绕到他的背后，来一记正义的背刺！”
“法克，陆，你真的不是犹太人吗？”
约翰保尔森顿时毛骨悚然，本来想说“霓虹人”，但意识到过于侮辱，连忙改口。 “嘿，艾木踹睨滋！”
陆飞摸了摸胸前的红领带，鲜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