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上红色指针颤巍巍地左右晃动,最终指向了了兑卦的弼字正当中。 陈郎一直脸色紧张,直到指针不再动弹,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会长,怎么样?”
女助手轻声询问。 陈郎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万象更新,春雷大作,冬去春来生机再现,那个丁嘉乐果然没说错,将军卸甲最合凶煞。我不过是在五座明珠大楼公寓的乾位埋了一把杀生的嗔物,整个风水局的气势立刻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姓杨的拿将军卸甲没办法了?”
陈郎摇摇头:“这只是权益之计,要保证万无一失,我要找齐三煞七嗔,在风水局除去兑位以外的位置,都埋下一件沾染性命的嗔物。再找到三个人,头一人命犯五鬼官符煞,来坐镇永基大厦。也就是将军卸甲局中将军头盔的位置,第二人命犯天狗,坐镇全和大楼。有了官气和守门犬,最后一位坐镇明珠大厦,为军擂鼓。这个人是天乙贵人最好,命犯十恶大败其次,总之越恶越好,三煞七嗔齐聚,除非是赖布衣在世,否则谁也破不开这道风水局。”
“全和大楼方面应该会配合,可明珠大厦的老板一直不肯见我们啊。”
陈郎自信一笑:“明珠大厦不用我们操心,我一开始就奇怪,万象归春,天刀托日接连被破,明珠大厦的主人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将军破甲么?哪儿有这么巧,我这里刚出了事,就跳出来一位《天髓叙命论》的神秘传人?今天见了那个叫丁嘉乐的,我有七成把握,他应该是明珠大厦派来的人。”
女助手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将军卸甲设计之初,就合三家大楼风水于一身,永基为盔,全和为刀,明珠为鼓,霸王卸甲不破,三家风水财运就都还有保障。现在是我们三家联合去打别人,明珠大厦知道应该怎么做。”
———————————————— “可不可不要这么样,徘徊在目光内~” 李阎推开茱蒂的房门。 “唱咩鬼啊!”
门才开了了一点缝,就被一只粉红色的高跟鞋击中。 好一会儿,门又打开一点,李阎伸出半张脸,轻声地说:“我可以进来么?”
茱蒂冷冷盯着李阎,完全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你这次究竟为什么回香港,只是你那个中兴保德拍卖公司的调度安排?”
李阎收敛笑意:“是我主动要求,最近一段时间香港会非常不太平,我担心你的安全。”
“唔。然后呢?”
李阎走进来,脱了身上米黄色的西装,坐到椅子上:“我一开始想过躲着你不见面,但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说老实话,你没有找过别的男人,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我等你三年,你就和我说这些?”
“……” “你爱我么?”
李阎没作反应。 “我当你默认,你当然也爱她喽。”
“是。”
“王八蛋。”
茱蒂缄默地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好半天才摸出一只香烟点燃,倚在沙发上眯起丹凤眼:“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那你保重。”
李阎身体有些沉重地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茱蒂忽然大声说道,她把香烟在名贵的床垫上熄灭,手指有些颤抖:“你就不能,哄哄我么?”
“对不起,茱蒂姐。”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哄我开心啊,你平时嘴不是很甜么?”
茱蒂红了眼圈,冲李阎大声喊着。 楼下大厅,阿丽正默默擦拭,她抬起头,穿着睡衣的阿秀打开房间的一条门缝,只露出一只可怜巴巴的眼睛来。 阿丽吹了声口哨吸引阿秀的注意力。 “把门关上,乖乖睡觉。”
她冲阿秀说。 阿秀眨了眨眼,一咬嘴唇,轻轻关了门。 茱蒂失控地冲李阎大吼大叫,把床上的枕头和台灯统统砸到李阎身上。 她一边扔,一边大骂:“无所谓,男人嘛,我招招手有几万个,从深水埗排到荃湾,随便哪个都比你个烂拳仔强,要强壮一点嘛,去大中华城,州长身材我也吃得到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不捧你,你烂死在拳台也没人知道啊死北佬。”
她红着眼圈,把李阎推出了房间,还把西装丢下了楼。 李阎在楼梯站了一会儿,尝试着敲了敲门。 “滚啊,死北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滚。”
门里传来隐隐的抽泣声,李阎脸上带着些局促,低声哼唱:“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茱蒂打断了李阎:“你唱乜烂鬼嘢?你不是要走么?好啊,我点鞭炮送瘟神求你走,走啊。”
李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茱蒂执拗不肯开门,只得下楼捡起西服,在阿丽带刺的目光下离开别墅。 直到出了大门,蹲在路口拐角的围墙下面,李阎足足抽了一盒烟,才用后脑勺用力撞了一下背后冰冷的花岗岩。 一道黑色水漩涡在他手边从无到有,慢慢扩大。 猪婆龙王,或者说杨子楚穿一身书生打扮,钻出了水君宫。 “镇抚大人有什么吩咐?”
杨子楚很会察言观色,一点不敢造次。 “照顾好这栋房子里的人,有什么突发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是,镇抚大人放心。我识得那位主母的。一定周全。”
杨子楚点头哈腰。 “……” 李阎默然了一会儿:“谢谢。”
“啊?”
杨子楚有些转不过这个弯。 李阎没再说话,他拍了拍杨子楚,走了没几步就一个拐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