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登在四月份《圣·弗朗西斯科新闻》上的两段报道的摘要: 郊外废弃厂址发生爆炸 昨日下午七点,位于老街区附近的废弃橡胶厂发生剧烈爆炸,疑似为蒸汽管道泄漏,爆炸一度引发大火,火势蔓延至码头附近。截止发报日期,消防员已经控制住火情。 市长迈克尔表示,正在逐一排查事故原因。 金融区恶性绑架案。 水怪袭击城市警备! 证券交易员下落不明,疑似被害。 昨日下午两点,中心公园附近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袭击事件,圣·弗朗西斯科证券交易所的职员卡尔·维克遭遇歹徒并呼救,一名巡警闻讯赶来,被歹徒持有特殊武器,袭击至重伤昏迷,截止至发报日仍未苏醒。 接到报警以后,数辆蒸汽车就近赶往现场,但歹徒已经逃脱,受害者卡尔·维克也下落不明。 此次袭击事件中疑点重重,歹徒的样貌,出身及使用的武器皆不明朗。警察局表示案件仍需要进一步调查。 新闻编辑:查尔斯·德·杨。 甄连的手指在报纸上仔细摩挲,把上面每个字都掰开揉碎读了好几遍,才郑重地收起报纸,继而端起一旁的银质食盘,转身走入幽深的长廊。 教堂里,查小刀捂着脖子活动筋骨,李阎坐在他对面,正对着圣·弗朗西斯科的全景地图发呆。 “先生们,冰朗姆酒。”
甄连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才轻声道。 “谢谢,拿进来吧。”
李阎随口道。 甄连袅娜着步子走到两人身前,把手里的银质托盘放到桌上。托盘掀开,冰镇的冷气喷薄而出,两瓶琥珀色的酒瓶枕着碎冰,旁边是倒扣的玻璃杯。 甄连刚拿起玻璃杯,李阎和查小刀已经先后拿起一瓶朗姆酒,咬开木塞,把瓶口放进嘴里。 “两位先生,梁辉那边有信了。奥顿克兄弟答应他,从今往后,他们的生意,愿意分出一半交给合盛。”
“深海教会。”
查小刀言简意赅,他费这么大劲儿,可不是为了帮合盛抢地盘。 “请稍安勿躁,查先生。”
甄连面向查小刀,低头道:“深海教会的各个据点,已经被警察局的的人捣毁,毕竟发生这么严重的流血冲突,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在警察们去之前,合盛的人已经搜查过一遍,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和恐怖美人鱼,更没有半点联系。但我在调查奥顿克兄弟会的首脑,也就是小艾佛时,有了些新的突破。”
“继续说。”
李阎抿了口酒。 “艾佛家族的人,天生拥有奇异的血脉。他们在受伤或者愤怒的时候,身体就会生出鳞片和触须,变成力大无穷,艾佛的族人称呼自己是“留着赛壬之血的海妖后裔”,其他人只要喝下艾佛家族族人的鲜血,也可以得到“赛壬的赐福”。但实际上,小艾佛的爷爷奥顿克·艾佛,不过是一个在淘金潮时,为了谋求生计来到圣·弗朗西斯科的落魄水手。”
“奥顿克·艾佛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也没有掏到黄金,一次在赌场出老千时被人逮住,叫赌场的人装进麻袋里沉了河,但第二天,他居然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并烧毁了那家赌场。从此以海妖后裔自居,奥顿克兄弟会,以及深海教会,都是他一手推动起来的。”
“有点意思,还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么?”
查小刀问, “唔……因为几乎所有受到“赛壬赐福”的奥顿克成员,都死在了查先生您的手里,所以,调查起来有些无从下手。”
查小刀听了多少有些尴尬,在橡胶厂的时候,他引爆食怒,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以寡敌众,想速战速决,更多是想试试“食怒”的威力。 谁成想这些所谓海妖后裔这么不抗揍,在“食怒”面前无一幸免,连个重伤垂死的都没留下。 “不过,我在小艾佛一个情妇的家里,找到了他的账簿和日记本,或许对二位有帮助。”
说着,甄连才从口袋里拿出两本厚厚的黑皮本。 李阎拿起日记本来一目十行地翻阅,上面那些仇杀,贿赂,黑帮交易的牢骚,他随便看了几眼就翻了过去,终于,某天日记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李阎眉毛一挑。 “我这些年在密西西比河里沉尸无数,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道裂缝。由此可见,我的爷爷真是天选的幸运儿。”
他继续翻阅,一旁的查小刀一边看账本,一边说:“这小艾佛挺有意思啊,他这些年狂热的购买各种潜水设备,甚至拿卖鸦片赚来的钱投资了一家研发蒸汽潜水艇的小型公司。”
李阎这会儿已经把整部日记本翻完了,有用的线索还有两句话。 “伟大的赛壬啊,难道您情愿把您的伟力留在一道河底的裂缝里,也不愿意赐给您忠诚的仆人么?”
“该死的!我放弃了!那种鬼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再下去!”
这一行的字迹有些潦草,可见写这些字的时候,小艾佛的心情已经不能平静。 “这些东西你之前看过么?”
李阎问。 甄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你的看法是什么?”
“奥顿克·艾佛在密西西比河河底的某个裂缝当中得到了海妖赛壬的青睐,从此一跃成为黑帮大亨,他的子孙也世世代代探索着这道河底裂缝。可问题在于,密西西比河太大了。找一道河底裂缝,谈何容易?”
“不要紧,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
甄连诚惶诚恐地说:“能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对了,梁辉人呢?你说奥顿克兄弟会的人让出一半的市场给他。他没亲自来见我?”
甄连的态度依旧恭敬:“梁辉叫市政厅的人缠住了,这些天脱不开身。所以派人送来了消息,另外,还有三箱黄金。每箱大概一千盎司左右。说是奉纳给您的。”
李阎看了甄连一眼,随即点头:“随你吧,记得别误我的事。”
甄连眼皮突突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先生,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告退了。”
甄连鞠了个躬,面向李阎往后挪步,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李阎收回目光,不时翻弄一下小艾佛的日记本,也没再多说什么。 甄连走出教堂,穿过阴暗的长廊。七绕八绕,来到了一间会客厅。 梁辉正襟危坐,一脸的意气风发。 如今的梁辉,不仅几乎占据着整个·圣·弗朗西斯科全部的鸦片贸易,还通过“魔女的媚药”,搭上了某位大议员的关系。如今他在圣·弗朗西斯科的话语权,俨然膨胀到了某种地步。 金钱,权力,青春,几天前病榻上的梁辉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自己能把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抓在手里。 当然,他不会忘记一切的缘由。 “仙姑,仙姑。”
梁辉已经在这儿等了半个小时,他见到甄连进来,急忙站起来冲甄连拱了拱手。 甄连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冲梁辉说道:“梁先生,您还在啊?”
“呵呵,你说的哪里话,陛下回来了么?”
甄连摇摇头:“已经休息了” 梁辉听了一挑眉毛:“可是你刚才还说,陛下不在。”
“回来了,就休息了。我早说让你明天再来。”
甄连眼皮也不眨。 她有些不敢再让梁辉和李阎接触了,凭心来论,如今梁辉的地位,能量,乃至忠诚和智慧,已经叫甄连汗颜。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位性格务实的“蓝衣皇帝”来说,梁辉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自己。 在甄连想到弥补的办法之前,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减少梁辉在李阎面前露脸的机会。 “……” 梁辉默然了一会,才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明天再来。”
说罢,他戴上帽子,冲甄连点头示意。两人别过脸,梁辉才皱起眉头,阴沉着脸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