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小宅。
温惜时正与一身白衣的温庆说话。
温庆是温家旁系,算是温惜时的堂叔,在温康手下做着副将。白日在禧安堂中也是他最先认出了温惜时。
“今日在禧安堂中,我还有些迟疑,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惜时你。”温庆说着,两只手局促在腿上挠着。
温惜时脸上露出了苦笑,却牵动了脸颊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惜时你没事吧?我带了药。”温庆手足无措将一只瓷瓶取出来,“这是我平素用的伤药,绝不会留疤的!”
温惜时拿起了那药瓶,心中有些复杂,抬眸道:“多谢堂叔。”
身为堂叔尚且惦记着她,生父却……不提也罢!
“堂叔此次前来,是想要知道京城中的事情吗?”温惜时主动问道。
温庆点了点头:“我是由大伯养大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伯他怎么会……”
温惜时低下了头,沉声说起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从温庭赈灾一直说到了祁瑾逼宫。
“怎么会这样?”温庆脸上带上了几分灰败,眼眶湿润,“惜时,堂叔再问你一句,这曦,不,温曦的事情,定国公府从不知晓?”
温惜时颔首:“我保证,京城中无人知晓侯爷还有除我以外的其他子嗣。出京前,我刚刚改了族谱,宣平侯名下……只我一个孩子。”
温庆的手握成拳,在石桌上捶了一下,恨恨道:“太过分了!堂兄对我说大伯早就知道温曦的存在,却不愿意承认这个子嗣。眼瞧着温曦一点点长大,他想娶了云氏,也好给温曦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恐怕还有爵位继承的事情。”温惜时的眼睛冷漠,“只是,他想多了,不管是以前的盛熙帝还是如今的元顺帝,都不愿他后继有人。”
盛熙帝是出于忌惮,而祁瑾则是出于忌惮于利用双方面考量的。
温康只有她这么一个子嗣,他才能放心拉拢。
若是叫他知道还有个温曦的存在,恐怕能找人下杀手,解决了他的这个“小舅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温惜时找出了那圣旨,直接交给了温庆:“正好,麻烦堂叔帮忙转交这份圣旨。这是我们在祁瑾派来的太监身上偷来的。”
温庆展开圣旨一看,心中大惊。
这……眼前的侄女成了“皇后”?堂兄还要被封为承恩公?
“惜时,这……”他看着圣旨,有些不安。
温惜时脸上的表情冷淡:“三十万兵马在他的手中,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且,我想他应当是不会费心尽力去隐瞒我假死的消息。等这雪停之后,我便会离开。再不过问永襄之事。”
温庆很想问问温惜时,她与温康父女之间非要闹得这么凶吗?但是仔细一想,却只能幽幽叹口气。
这事情能怪谁?这隔阂不是一天产生的。
而且他冷眼瞧着,温康确实偏心在身边长大的温曦,让温惜时留下来,难保温康会不会将温惜时送去做皇后。
“这圣旨,我会在你离开之后再给堂兄的。”温康深深看着温惜时,“不管怎么说,堂叔希望你平安快乐。”
他话刚说完,只见魏家的伙计又进来禀报。
“温二小姐,宣平侯府上的亲兵来了,带着顾大侠的信物,说要您去侯府一趟。”
温惜时皱了皱眉,温庆站起身来:“我陪你走一趟。”
“多谢堂叔。”温惜时轻叹一声,回屋重新换了件厚重的大氅,才跟着温庆离去。
宣平侯府上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温惜时去时,便见到了抱着剑站在门边,满脸杀气的顾洐。
“怎么了吗?”温惜时疑惑。她本以为顾洐被俘,现在看来不是这般简单。
顾洐牵强勾唇,凑近道:“这府上今晚可热闹了。除了我与石武,还有人出现在府上,给宣平侯下了毒。”
“下毒!”温庆大惊。
温惜时心下意识提了起来,而后又抿起了唇,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又如何?还要将我叫来问罪不成?”
“没错,就是你这个贱人毒害了爹!来人,将她拿下!”温曦被下人扶着,恶狠狠瞪着温惜时,恨不得上前咬下她一块儿肉。
温惜时不动声色,温庆皱眉挡在了她的身前。
屋内,温康虚弱的声音传来:“咳咳……与你姐姐无关,曦儿你退下!”
温惜时可不领情,唇角勾起了冷笑:“既然将罪名扣在了我身上,我只好坐实了!”
温曦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倒在了地上,云氏急急忙忙去扶。
顾洐抱着手臂冷:“穿肠破肚还是万蚁食心?放心,我们都能满足你。”
温康听着,情绪又忍不住波动起来,被石武点了穴,激荡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石武迈步出屋,皱着眉头道:“温丫头,你少说几句。宣平侯是真的中毒了。”
“只怕不只是毒吧?”温惜时冷哼一声道,“不叫大夫却将我叫来,就是在怀疑我吧!我就算是恨他,都不会在蛮夷入侵这个紧要的时间动手!”
石武看向了顾洐,本想让他帮忙说几句话,却见顾洐在温惜时的身边点头,一脸赞成的模样。
石武:“……宣平侯中毒的事情不宜宣扬,叫你来是想让你为他解毒。”
温惜时眉眼都是冷清,摇了摇头道:“我救不了他。”
云氏扶着温曦,眼中掩去怨毒的光,抽泣道:“就算你对我有怨气,冲这个我来,侯爷是你的父亲……”
“别在这儿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了。”温惜时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刚进侯府我就闻到了毒的味道,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在场这么多人都闻到了,却只有侯爷一人有事,有问题的是他的身体。”
她手紧紧攥着大氅,指节泛白,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平静。
石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冲进了屋内,手搭在了温康的动脉处,一道内力便从指尖流向了温康体内。
“哼!”温康一个硬汉也停不住,发出了痛呼声。
石武收回了手,面色异常难堪:“侯爷这是中了蛊。”
蛊?
温惜时和顾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顾洐之前的身体不也是玉生烟在作祟?
又是蛊,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