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洐舍不得温惜时受累,亦或者是小心眼发作,不愿温惜时去碰其他的男子,故自个儿去绑人了。
绑到后边儿,手都被麻绳磨得疼。
看着还有好几十个人没绑,他简直生无可恋。
“惜时啊,这些人绑起来有什么用?咱们直接杀了得了。”顾洐商量道。
他现在觉得,绑人比挥剑辛苦多了。
温惜时倒是也觉得这些人杀了最保险,但是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在人家村中屠杀也得支应一声,你自去跟村长交涉?”
顾洐:“……”
“而且这件事不算是小事。这么多的赫连族人出现在中原腹地,总是要上报的。”温惜时说着皱了皱眉,“咱们可以将人除之后快,但是事后被问责的定然是陈家村的村民。”
顾洐听着长叹一声道:“所以说你们这些朝堂中人没有江湖人来得肆意洒脱。”
做个事情瞻前顾后,实在是磨叽。
他发泄似的又踹了两脚赫连濋,抬头看向了温惜时,一双桃花眼在昏暗中显得有些迷离惑人:“惜时,这些人知道地宫一事,你留下他们的性命,也是后患。”
温惜时心中也愁。
将人杀了吧,这并不是三两个人,能将消息掩盖好,不叫官府知道。
将人交给官府吧,她又信不过那些人,担心地宫一事泄露。
想着想着,温惜时的目光落在了顾洐的脸上,若有所思。
顾洐汗毛都立起来了,小雪莲这眼神,该死的熟悉……
等绑完了人,他手中就被丢了一身衣服。
顾洐:“……”又让他扮太监!
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顾洐认命去换衣服了。
天蒙蒙亮时,便有官府的人赶来,为首的正是此地县令杨平。
杨平此人也是正经科举出身,虽然只是同进士,但也有些见识。
他性情刚直,不愿意阿谀讨好,因此官职不高,也没被派去个好地方,在桓州做了十多年的官。
今日一见歪靠在桌前喝茶的顾洐,却觉得分外眼熟。
那一幅刻在骨中谁都看不起的高傲,那白皙阴柔到不像男子的面庞,还有那娘们唧唧的兰花指……
“这位大人,可是……自京城而来?”杨平作揖问道。
顾洐抬眸,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从鼻孔中发出一个冷傲的“嗯”。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杨平越发相信他是宦官。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杨平的态度更加恭敬,心中却不禁思索,这京城的公公是为何而来?
想来也只有宣平侯值得他来一趟了。
难不成是来为宣平侯大婚送贺礼的?
顾洐表情冷淡道:“杨县令,咱家姓云,与你单独说几句。”
顾洐起身便往外走去,杨平赶忙跟在了身后。
温惜时望着顾兄颀长的背影,心中有一点的担忧。
她倒是不怕顾洐的身份被揭穿,完全是担心他又生出什么索贿之类的念头。
现在就在桓州境地,在她爹的眼皮子底下。
若是假冒公公还索贿的事情被知道,她爹那性子应该会扒了顾洐的皮!当然,她这个作为始作俑者与帮凶的也得吃挂落!
想到了不怒自威的父亲,温惜时抿着唇,生出了几分的退意。
远处,顾洐安静走在前边,杨平忐忑跟在后边。
一直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天边,顾洐才停住了脚步,而心中胡思乱想的杨平身体一晃便向前倒去。
顾洐一把拽住了杨平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杨县令,小心。”
杨平作揖道:“多谢云公公搭救。不知云公公叫在下前来,是有何事?”
无论被称呼了多少次“公公”,顾洐还是不自在得很,他松开了杨平,往后退了一步问道:“最近可送来了邸报?”
“并未。”杨平拧着眉摇了摇头,“云公公,桓州居北,邸报传达不及时也是常有之事,加上现在因为北地旱情,各处都乱,想来送邸报的差役迟了些,不知是有何事吩咐吗?”
顾洐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杨平是不知道京城巨变的。
也是,祁瑾这皇位不是靠着正当手段得来的,如何敢让宣平侯提前知晓,有调查的时间?
不过,这也正方便了他忽悠。
顾洐轻叹一声,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伤感:“咱们姓云,是元顺帝身边的亲信。”
“元……元顺帝?”杨平一听都愣住了。
哪儿来的什么元顺帝?现在年号不是盛熙吗?
“杨县令有所不知。”顾洐说着,眼眶已经红了,“南疆使团谋害盛熙帝与太子殿下,如今新皇是原八皇子殿下。”
杨平听得目瞪口呆:“怎会这般?”
顾洐脸上愤愤不平道:“咱家奉圣上之命前来为宣平侯宣旨,邀宣平侯入京述职,商讨讨伐南疆叛贼一事,却不料在此处发现赫连族人的踪迹!此等草原蛮夷狼子野心,咱家要将人押去永襄,请杨县令协助!”
杨平被顾洐一个个地雷炸得一愣一愣的,顿时便道:“此乃下官的职责!”
顾洐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之前在宁叔瀚口中得知的消息,试探着问道:“咱家初入桓州,不知最近永襄可有什么战事?宣平侯如何?”
杨平不疑有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回复,没发现顾洐的表情越发难看。
温惜时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顾洐与杨平一前一后回来。
她走了上前,担忧看向了顾洐,得了他一个稍显勉强的笑。
顾洐脱下了身上的大氅,直接盖在了温惜时的身上,担忧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不在屋内等?”
“我有些担心。”温惜时含糊说道。
顾洐轻笑一声道:“这位杨县令又不是坏人,十分支持咱家,是忠君的忠臣。”
温惜时一听,心一下就安了。
这般看来,顾洐是没有跟对方索贿,不然他肯定会夸杨平“慷慨大方”、“热情好客”。
杨平看着,忍不住问:“云公公,这位是?”
顾洐看了看温惜时,而后一本正经道:“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