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原本是去看大夫,然这样小县中的大夫医术也平庸,如何诊得出他手上的毛病?
因此,便真的当成了是过敏开药。
拿着大夫开的内外用的药,他转身便去了客栈,尚未来得及涂抹、熬煮,腹中便一阵绞痛。
他额头浮起了薄汗,眉头紧皱,捂着肚子去了茅厕。
一趟、两趟……
等到了月上梢头,他才无力倒在床上。
谁能理解他这一整日的痛苦?
一边蹲着,一边挠痒,现在两腿发软,两手都是抓痕。
他身为高手,何曾这般狼狈过?
“坏了,温家女应当在城门口呢!”他说着,强撑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往客栈外走去。
然而城门此时已经紧闭,却没见到温惜时、长乐与齐十一的身影。
他紧皱着眉头,在城内到处打听着,一直到了宵禁时分,还是没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石武面色晦涩回了客栈,坐在了床上思考:“难道……”
他想着,手摸在了两个包袱上,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她已经全然相信了我的身份?”
对了,昨夜的树林中,还有个不知身份的黑衣男子。
难道是自己离去之后,那男子出现,掳走了温惜时三人?
石武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加白了,他眼神一沉,咬牙切齿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老子要你好看!”
然而凶狠还没几秒,他便又抬起了手来回摩挲。
怎么又痒了?
“阿嚏!”远在小县数里外的林间,顾洐打了个喷嚏。
他还没说什么,一只纤细的手便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温惜时垂眸认真把脉,齐十一与长乐也安静下来,在周围捡着枯枝。
顾洐微微低头,怔怔看着温惜时此时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装,眉眼间比女装时多了些棱角,但是脸上的线条依旧柔和,整个人看上去雌雄莫辨。
她此时专心把脉,心无旁骛,也就没发觉顾洐看自己的眼神。
“顾洐。”温惜时突然道。
顾洐这时才回神,慌忙问:“怎、怎么了?”
温惜时抬起了头,在他的面色上打量着,看得顾洐心跳加速。
“张嘴。”她说着,捏上了他的两颊。
顾洐莫名其妙张开了嘴,温惜时盯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她明明也是习武之人,可手上嫩的不像话,没有一点的茧。
这样莹润温暖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脸,顾洐只觉得心中一阵失落。
“没着凉。”温惜时说着,又皱了皱眉,“上火了,肝火旺盛。”
顾洐:“……咳咳,那什么,那方面没毛病吧?”
上火吗?正常!
这几日他心惊胆战,着急上火,生怕惜时再不理自己。
只要那方面不虚就好。
“什么?”温惜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就……”顾洐看着温惜时懵懂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后偏过了头小声道,“就是用不用补补?”
温惜时越发不理解:“补什么补?你这些天吃些清淡的吧。”
说罢,她也不理奇奇怪怪的顾洐,拿起水囊喝水。
顾洐纠结了许久,红着脸吐出了一个字:“肾。”
这玩意儿重要啊!事关他后半辈子能不能让小雪莲满意,当然得谨慎了。
“咳咳咳咳咳!”
温惜时被一口水呛到,震惊看着顾洐:“你——”
江湖痞子就这么无所忌惮吗?八壹中文網
这样羞人的话也问得出来?
虽然她是大夫,但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顾洐伸手帮温惜时拍着后背,低着头解释:“这……这不是肝火旺盛总容易和那什么虚一起出现吗?”
温惜时:“……”
早知道会有今晚这么尴尬的场景,她还不如和顾洐真的分道扬镳呢!
她现在看到顾洐就忍不住想到肾虚。
这……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好意思?
“没事。”温惜时实在是不想继续谈论虚不虚这个问题,赶忙转移话题,“你身体应该是受了毒素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发挥不出全部的内力。”
“这个我知道,云意说起过,慢慢修炼,会好的。”顾洐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安分挠着。
温惜时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过了一会儿,长乐和齐十一抱着些干柴回来,眼中都带着些失落。
“师父,顾大侠,你们吵架了?”齐十一奇怪看着问。
这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顾洐不应该和只大狗狗一样围着温惜时献殷勤吗?怎么现在两个人背对着背,谁也不说话呢?
“咳咳,你个蠢小子,别胡说八道!”顾洐严厉说道,“我好几日没检查你了,扎个马步我看看!”
齐十一挠着头,刚想说顾洐又不是自己师父,自己干嘛听他的,就看到了他眼中的威胁,干柴一丢,直接开始扎马步。
长乐无声松了口气,眼中都是庆幸。
其实她刚才也好奇,但是让齐十一抢先问了出来。不然现在扎马步的就是自己了!
“小姨!”她走到了温惜时的身边,有些不高兴道,“前边儿的树都被扒了皮,这些人真坏!”
温惜时心中一个咯噔,瞬间紧张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齐十一扎马步已经很稳了,在此时接话道:“师父,是真的,前方低处一些的树皮都被扒了,是不是旱情太严重了?”
“才在丰州,旱情怎么会这般严重?”温惜时有些失神嘟囔道,“匹夫无罪。”
顾洐身体轻轻一晃,接上了温惜时的话:“怀璧其罪,惜时,我们明日便扮作灾民赶路吧!”
虽说他们现在的装扮也不像是富人,但是比起那些流民,干净体面了不知多少倍,身上的包裹很容易被人想成是财物,定然会被人觊觎。
虽说他与温惜时都有功夫傍身,但是一来不适合太高调,二来双拳难敌四手。
若是大量流民一拥而上,很难全身而退。
温惜时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苦恼。
她的身份特殊,还贴身藏着一件太过于珍贵的宝物,决不能让人看到。
见她眉眼中的忧色,顾洐眼珠子一转,抄起了一个包裹就跑,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改改咱们明日的衣服!”
温惜时抬眸时,他的身影已经隐于黑暗之中。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