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思虑不周,明日开始就让春樱给你送些清淡的素食。”岳诗珊说着,红了眼眶,只是在篝火的红光中不甚明显。
温惜时敏感捕捉到了她沙哑的声音,从袖中取出白色的帕子,送到了她的面前。
岳诗珊看着帕子一愣,原本是想要拨开她的手,却鬼使神差接过了那一方帕子。
她手指揉着帕子,复杂看向了温惜时。
温惜时一身白衣,衬得身形窈窕,她的仪态举止,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容,微微颔首,完完全全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温婉美好。
“以前,我爹爹娘亲希望我能成为你这样的的闺秀。”岳诗珊说着,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无忧的幼年时间。
只不过她素来静不下来,只愿意舞枪弄棒。或许父母会失望自己没长成他们希望的样子。但是她并不后悔。
若她真的是那般柔弱,早就在三年前被击溃,武隆镖局便散了,自己可能已经身陷囹圄。
她歪头看着温惜时,总觉得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就不禁生出了保护的念头。
“陪我喝点儿酒吧。”岳诗珊说着,拽着温惜时去了后院一处,从一颗槐树下挖着酒。
温惜时抿着唇看着,从旁边儿找来一把铲子跟着一起挖。
可下一刻,她手上的铲子就被岳诗珊抢了去。
岳诗珊,脸上带着泥点子,凶巴巴道:“行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别在这儿添乱,还是在一边儿看着吧!”
温惜时:“……”
她怎么就被当成了柔弱的女子呢?果然是白天一脚没踹疼啊!
她干脆蹲在了旁边,伸手帮岳诗珊擦去脸上的泥点,待挖出了一坛子酒后,二人就靠着槐树说话。
岳诗珊抱着坛子喝酒,和温惜时说着话。
“其实你换男装也是能理解的,这样子太招人稀罕了。”岳诗珊凑近了温惜时,打量着她的眉眼,突然露出痞笑,“若我是男子,定然要将你这个美娇娘抢回家,就让你给我生一窝的崽子。”
温惜时:“……”
她当自己是母猪啊?
看着岳诗珊又提着酒坛子喝酒,温惜时手有点儿痒,直接将坛子往起抬,酒水直接泼了岳诗珊一脸,还呛到了她。
岳诗珊咳嗽着,瞪着眼睛看过来,就见温惜时歪着头,一副得意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将温惜时的头发挠乱:“啧,还挺记仇。”
温惜时伸手去拍岳诗珊的手臂,却被她直接圈进了怀里。
岳诗珊装着一副凶样,恶狠狠道:“小娘们,再胡闹老子就办了你!”
温惜时手肘捅向了岳诗珊的腰,顶得她腰眼一疼,二人又缠斗起来。
过了许久,岳诗珊喘着气摆手:“不打了,不打了,真是一点儿都逗不得。”
温惜时也喘着气,胸膛一上一下起伏着,看得岳诗珊有点儿羡慕。
怪不得今日手感挺软的……
她轻咳几声,突然看向了温惜时:“你这嗓子,还能好吗?”
没等温惜时说话,她又接着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成了哑巴实在可惜。要是有办法,我就带你去治,花多少钱都治。”
温惜时听着倒是有些暖心,可下一秒岳诗珊就原形毕露:“你这么好看的美娇娘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我就把你嫁到富贵人家,后半辈子都吃你的喝你的。”
温惜时气急,世上有男痞子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女痞子?
“来,想说什么写我手心上,我识字。”岳诗珊笑着,一张并不算白的脸上洋溢着朝气野性的笑,比夏日的艳阳还炫目。
温惜时垂眸,左手抓住了她的手心,上边不少的茧子,一看就是练武练出来的。
【姑娘家,别总跟个无赖似的。】
岳诗珊分辨出了温惜时写下的字,心口就像是堵了什么,暖洋洋的,也憋屈得厉害,她仰着头大笑,说不清是被逗的还是装开心。
“哈哈哈!小娘子,老子可是个山大王,可不就是无恶不作的无赖?”
温惜时认真看着她,又在她手心写着字。
【占山为王不是长久之计,你们不是坏人,该走正道。】
岳诗珊笑着,笑着笑着又流出了泪,她一把用力擦掉了泪水,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正道?我们能去哪儿?”
【石州。】
岳诗珊愣住了。
她虽为女子,但毕竟不是闺阁女子,手下养着这么多人,家中以前又是开镖局的,对大势也有些了解。
石州,位于昭国西南的位置,混居着许多族人,从建国之初便被分封给世袭罔替的平南王做封地。
平南王统治石州百年,抵御外敌入侵,在石州声望极高,石州大多数的官员都是由平南王任命。
现任的平南王又是难得知人善用,不在乎男女之人。
温惜时要她去石州,看重的便是平南王愿意任用女子为官。
“尽胡说。”岳诗珊口上这般说,心中到底是泛起了涟漪,埋下了一颗种子。
月色之下,岳诗珊借酒消愁,毫无意外地喝醉了。
温惜时抿着唇,推了推她,却推不醒,只能认命架着她,将她送回了房间。
本想就此离开,手腕却被岳诗珊抓住。
“娘……香香的……”岳诗珊嘟囔着,大力将温惜时拽到了床上,往她的肩膀处蹭着。
温惜时:“!”
被一个比自己略大的姑娘叫娘,温惜时是恼怒、羞耻并且有些心软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岳诗珊的后背。
岳诗珊的脸上勾起了浅浅的笑容,孩子气道:“要跟娘睡!”
温惜时本来是想等岳诗珊松手就走,谁知道她拽得紧,实在是拔不出手腕。天色渐暗,熬不住的她便躺在了床的边缘,闭眼休息。
此时,深夜山林的寂静被打破,顾洐、祝家、小王爷三方势力都在搜山。
比起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祝家与小王爷的势力,顾洐的行动方向便明确了不少。
他本来是揣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采蜜的树下,果真找到了温惜时与齐十一留下的印记。
顾洐的手抚摸过那刻得不怎么像的鸟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大雁。
大雁归巢,小雪莲,也该回家了。
至于家……自然是有自己在的地方就是家!
顾洐臭不要脸想着,一直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将温惜时留下的标记割了下来,扬声道:“顺着标志去找人。”
他真的太太太怀念自己的小雪莲,太想将她抱在怀中诉说自己的相思与后怕。
温惜时三人留下的印记在迷路的位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众杂乱的脚步。
顺着这些痕迹,顾洐成功带着人找到了山寨。
天才蒙蒙亮,便有手下敲打着门,着急喊道:“当家的,大事不妙!有人擅闯山寨!”
岳诗珊睁开眼睛,还有些头疼,温惜时则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昏沉地厉害。
紧接着,房屋的门被一脚踹开,顾洐闯了进来,看到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二人时,瞳孔猛缩。
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抓奸的?
淦!
他家小雪莲怎么被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登徒子抱着?
那货的手往哪里摸呢?
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