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又见房山(1 / 1)

其实他全都知道。

没错,因为他是锦衣卫大人,是府里一家之主,所以视线所及之内没有人敢当他面瞎说,就算是在他察觉不到的地方,那些惯常嘴碎的人也碍于他的威慑管住了嘴巴。可所谓流言总是禁得了一时禁不了一世,更何况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克妻克子,不宜成家,这些都是轻的,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这些年在他的府里头接二连三丧命的女人和孩子,已经早就变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他再如何厉害也拦不住整个北京城的无聊百姓。

“胡说什么!”陆王氏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肩头怒道,“我不准你俩离异,何时准你这样自轻自贱了?那些街头巷尾的留言你娘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也从未信过,你可是一家之主,你就这样颓废?”

陆炳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垂着眼睛望着床榻边的花纹,整个房间里气氛顿时十分压抑。

“儿子,你听娘的,娘毕竟是过来人,这件事你急不得。”陆王氏说着把那封和离书递给一边的丫鬟,又扭头对儿子道:“娘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事儿你真的不能激动……”

“东西还我。”陆炳直接伸出手去要那封和离书,陆王氏立马伸手阻拦道:“都说了你别冲动!你怎么就不听娘的呢!你真想气死娘啊!”

“娘,你不明白,这事儿我非得今天了了。”说着陆炳站了起来,径直向那个正要带着和离书离开的婢女伸出手,口气强硬道:“东西拿来!”

那个婢女被他这么一吓浑身一抖,差点儿就直接哭了出来。

“够了!”陆王氏一身怒喝二话不说掀开毯子从靠椅上猛地站了起来,陆炳不得不先收回了手,生硬地移开了视线,并不想直视自己的母亲。

“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没有我的点头你俩绝不能离异!反正老婆子我也就这老命一条,一心一意只为这个家,为我的儿子好!你若是如此不领情那老婆子我这就赔了这条老命,去向你爹,去向陆家列祖列宗请罪!”

这是在拿死威胁他,陆炳深深吸了口气心想,他的母亲向来颇为强势精明,极少胡搅蛮缠,她这次这么一说,怕真不是信口拈来。

陆炳突然有种窒息的错觉,一瞬间晃过而已。

他的两只手无奈地垂下,别过头咬着牙,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行了,这个事儿你别再瞎想了,娘替你解决,包准你再无后顾之忧。”

陆王氏这就这么拍着胸脯保证了,可陆炳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究还是无从释解,这样的事别说他自己没有彻底闹明白了,就算是明白了,他也预感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这事儿,就这么黄了。

随后离开南府的陆炳非常明白这个事实,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可以确认,她以如此坚决地态度插手了这件事,那基本就是成不了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那个莫名的,未知的女人不仅搞掉了两个妾室,还搞定了婆婆,至于什么时候他俩关系发生了这种难以置信的变化,他真的无从得知。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母亲说的一点没错,这件事僵持到这个地步,他没必要急着纠结,纠结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老太太,您现在就要动身?”

代替了原先阿茶位置的婢女广儿听完陆王氏的吩咐后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

“可不是,那小子的急性子我是知道的。”陆王氏拢了拢褙子呼出一口气说,“我要是不马上动身,只怕节外生枝,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好的,奴婢马上去准备。”广儿的机灵聪慧一点儿也不在阿茶之下,她知道自己没必要也不需要问太多,虽然她心里其实疑问已经堆成山。

婢女们麻利地行动起来,为自家老太太穿上了足够华贵又十足保暖的袄子,带上毛皮披肩,手围,自然少不了备用的小炉子和其他衣饰。

陆王氏,加上她带着的四个婢女两个小厮一行人准备妥当后就离开了陆南府,带着一整车满满当当的可用吃穿用度的物资,旁的人见着这样一个车队经过都以为是要远行的哪家大人大户的家眷。

陆王氏的车队趁着正降下的夜幕,一路离开府邸,出了城门,往西北方房山而去。

甄念谣离开北府第三天她就听到了消息,从北府传来的公开说法都是北府的女主人因为身体不好从而离开府邸去往房山玉虚宫修养,和她的好朋友永淳公主一起住着。至于归期却从未有人提起,哪怕就是一个大概的期限和范围都没有,对于这一点她心里头早就起疑了。

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夜幕四合时陆王氏一行人抵达了房山山脚,可是陆王氏毕竟年迈,不可能趁夜爬山。因此他们一行人只得暂时住在山脚下的驿站中,等着第二天天明再上山。

第二天一大早,天也就刚刚蒙蒙亮的时候陆王氏就精神奕奕地起了床,带着下人们准备登山。因为她的东西太多,两个小厮四个小姑娘根本带不动,因此还从驿站临时请了三个工人一起帮忙,这么一个登山队伍在爬山过程中受到了不少善男信女的注目礼,陆王氏全无自知,只一心想快些上山而已。

中午时分,爬了一个上午台阶的陆王氏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玉虚宫。进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无方居士也就是永淳公主是居住在一个专为她一个人腾出来的,叫做上阳宫的宫观里头,那想必,她的儿媳妇儿也一定在那了。

于是她喝了口水,这又马不停蹄前往上阳宫。

她赶到的时候自然是不敢贸然直接面见公主,陆王氏早就听说公主身边有一位护卫兼管事,名叫穆行伍的道士可以事先知会一声,于是她这就差人去寻这位贵人。

广儿废了好一番劲儿四处奔波,到处询问才找到穆行伍,彼时他正在上阳宫南边悬崖边上一块被松树围住的空地上练剑。

和一个广儿总觉得远远望去很眼熟,打扮干练的女人一起练。他俩你来我往招式凌厉,她一时不敢擅动,只好暂且待在一边。

不过敏锐的穆行伍很快察觉到有陌生人待在近旁,而且还十分专注地盯着他这边看。于是他虚晃一剑乘机撤步,举手做了个“止”的动作,停止了演练。

“怎么了?”玉萧疑惑问,穆行伍冲着一边抬了抬下巴,皱眉道:“好像有人找你。”

玉萧刚回过头,那边等待已久的广儿瞬间就将她认了出来,失声喊道:“玉……玉萧?”

“……你是……”

虽然玉萧没有马上认出来,不过她还是有些眼熟,由此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女子定是来自南府了,很快这女子的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

“玉萧姐姐,好久不见,你怕是不认得我了吧。”广儿快走几步来到玉萧跟前道了个万福说,“我是老太太房里的广儿,阿茶姐嫁去你们南府后我才替了她的。”

“啊,原来是你。”玉萧淡定地撒了个谎,其实她仍然没有印象,又问,“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唉,一言难尽,请问穆真人可在附近?”说着广儿就开始四处张望,玉萧拍拍她的肩又指了指一边默默站着的穆行伍说:“这位道长就是。”

广儿赶忙上前行礼招呼,玉萧打断了一下,表明了自己要去擦擦汗歇一歇之后,果断离开了。

虽然她没有机会听到接下来他们两人的谈话,但是她有直觉,广儿的到来定然和夫人有关。

而对于穆行伍来说,这是他两天内第二次要为那位陆府来“逃难”的夫人引路招待了。

和那位模样精明的少女剪短交谈了几句后穆行伍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和昨天一样,他带着人去打听了公主是否用完了午膳,等了片刻后他才亲自去向主子禀告了有人造访。

当时杨晨希和朱照熹一起在研读《南华经》,听到穆行伍来报这么个消息,她的脸瞬间就黑了。

“回了她,就说……不想见。”朱照熹果断做出了决定,挥了挥手就对穆行伍下了这么个命令。

“不用了,我去见见。”穆行伍抬脚离开前杨晨希伸手出声阻止了,“反正该来的迟早要来。”

“行,你要是决定了我就不插手了,祝你好运。”朱照熹说着捧着书站了起来,拍拍她的肩,又抬头对穆行伍说:“带她出去见客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

穆行伍应过后,杨晨希这就跟着穆行伍走出了经堂。现在的她仍然穿着那身她最喜欢的白色窄袖,黑色袴裙,身上罩着纱制道袍。这么个搭配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绝对算新颖,对那位即将要见到的客人来说恐怕也是见所未见,但那又如何?她已经不想再去在意这些人的视线,目光,看法如何,不管来人是谁,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出奇地淡定,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所以什么也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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