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陆炳却无心吃食,相反对面的林至苍却兴奋不已,菜还没上齐就开始摩拳擦掌,拿着筷子左瞄右瞄。
“你这儿伙食就是好啊。”小姑娘夹了个狮子头放碗里感慨道,“这么丰盛,你怎么就长不高呢?”
“……我这么矮真是对不起师门,提高整体身高,就靠师姐了。”陆炳嘴角抽了抽,强作镇定地回道。
“嘿嘿,这还差不多,让我多吃点,别和我抢啊。”说着林至苍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还不忘八卦,问:“哎,你快点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炳只是微微弯了嘴角,低头吃饭不说话。
“唉,其实你不说,我也猜了个大概。”林至苍一边嚼一边煞有介事道,“以你的武功,要在正面交锋中被人背后一刀基本不可能,这世上能做到的人很少很少,有这种高手出现,你没必要瞒着我跟我爹,除非你跟他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过往。”
“所以?”
“所以只有可能是熟人!或者熟人的熟人,一定是有关联的人!”
“你脑子也还算好使。”
“废话!你师姐我什么人,怎么可能脑子不好使!所以……你是觉得被那个人伤了很尴尬所以不肯说吗?”
陆炳拿筷子挑了挑菜,又说:“这样吧,你告诉我我夫人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情形,我就告诉你是谁伤的我。”
“这种事……”
“你爹治我的时候你不可能闲着,府里头长嘴了的,你都问过了吧。”
“啧啧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鸡贼,自己不好意思拉下脸跟下人们打听,打我的注意!”林至苍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
“这交易,你就说你做还是不做吧。”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夫人呢……应该是今天下午走掉的。和她一起走的人来头可大了,一身道家打扮,自称是公主。摆的谱一道一道的,唬的人一愣一愣,然后他们就坐马车走掉啦。”
“果然是她。”陆炳的脸色又阴郁了一些,“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啊?你别告诉我你被捅跟你老婆有关啊,这如果是你老婆干的,我就更想见她了!”
“当然不是她干的。”陆炳的嗓音又沉了下去,“她手下人干的。”
“哇,你老婆手下人这么厉害啊,说,是不是你调教出来的?”
“嗯。”
“你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啧啧啧,看来真是生无可恋了啊。怎么样,真的不想把你老婆找回来?你到底是干了啥你老婆就这么离家出走了?”
“别老婆老婆的,她不是我老婆。”陆炳说这话的时候完完全全是面无表情的。
“啊……?你们真是吵架了啊?就算不是你老……就算不是夫人亲自动手,这作风也够泼辣的,嘿嘿,我喜欢。”
“你不是要去见她吗?带上和离书,去房山玉虚宫找她吧。”
“和……和离书?”林至苍惊得菜都忘了吃,“你们这是……”
“让她走得理由充分而已。”陆炳的话语越发冰冷,“快吃,宵禁前回去。”
“行行行,既然知道是谁捅得,我也不怕后续还有事儿而了,蹭完你这顿我就撤了,遇到危险,记得喊你师姐我,你师姐我可是……”
“有万夫不当之勇神功盖世之能,未来的北天宗主现在的天下第一,我懂我懂。”陆炳果断打断了她说,“行了,快吃饭,别罗嗦了。”
林至苍翻了个大白眼,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起床起床!”
睡眼朦胧的朱照熹被这一声平底炸雷般的叫声吵得脑壳疼,她扭着屁股转过身,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个人脸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啪啪啪往她身上拍。
“干嘛啊……”朱照熹捂着脸哼哼,“这还早啊……你怎么能起得比我还早啊……”
“昨天睡得太早了呗,而且,澡都没洗。”杨晨希跪在床上抱怨,“走走,陪我去晨跑。”
朱照熹猛地坐了起来。
“晨跑?”朱照熹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脑子没坏吧?”
“我脑子怎么坏了?我穿过来之前天天都有这种习惯的,以前我真是体壮如牛,单肩能扛五十斤大米的人,趁着现在有人罩我,有这么大场地,不去晨跑不是浪费机会?”
“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是……”
“哎呀起吧起吧,跑完我洗澡去,然后你还可以回来补觉啊。”
“那还补个屁的觉……”朱照熹揉着脑袋坐了起来,推了推杨晨希说,“起开起开,我更衣!”
“嘿嘿,你有没有适合跑步的衣服?这裙子跑起来肯定得让我多消耗一半体力。”
“嗯……我想想啊,有应该有,穿袴应该可以,上面搭个窄袖就行了。”
杨晨希稍微脑补了一下,点点头说:“行,我等你。”
于是等到朱照熹穿好衣服,给杨晨希找好衣服换上。要说这道观里找出来的衣服就是素净,基本就只有黑白灰三种配色,不过杨晨希完全不在意这种细节,窄袖袴裙一穿上整个人都爽利多了。
“哎,永淳,你这套衣服能借我穿一阵子吗?我这穿上就不想脱了,什么裙子褙子统统不想穿了。”两人出门的时候杨晨希拽着朱照熹袖子笑嘻嘻地求,朱照熹一脸嫌弃地别开手说:“行行行,一套衣服而已,我还吝啬这个。而且这个料子也一般般,谈不上多贵重,你喜欢就穿着吧,送你都行。”
“哎呀,有钱有权的公主殿下,老天让你穿越,相当于给我派了个救星,既然你都肯送我衣服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呗”杨晨希说着就往朱照熹蹭了蹭,朱照熹立马耸起肩膀一副防御姿态说:“你还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以后该怎么办。”杨晨希咬了咬嘴唇说,“你可能要考虑一下……接纳我……在这……当个小道姑……”
“……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道学专家,但是我可以从最基本的打杂做起,以前也做过各种实习生,从端盘子到敲程序,什么样的都有,我也不要求付工资,给我包吃住……”
“打住打住。”朱照熹打了个手势掐断了杨晨希滔滔不绝的自白,“你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以后就在这儿扎根了?你要出家?”
“干嘛声音这么大。”杨晨希捂住耳朵说,“这很奇怪吗?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怎么就……回不去了?天哪,这是在什么朝代,你以为还是几百年以后吗?你这莫名其妙地跟你夫君分开了,谁会认可?对对对,我是多少可以理解你,但是除了我还有别人?全世界都会说你作,你啊,如果坚持这么着,想和平离婚都难,不是被休就是还得被拖回去。”
“你能眼睁睁看我被拖回去啊……”杨晨希又蹭了蹭朱照熹撒了个娇,随机又立马严肃起来耷拉着个脸说,“其实,他不会拖我回去的,他肯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因为在他眼里我可是欺骗了他的感情一年多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
“唉,你说你这事儿也是。”朱照熹摁了摁太阳穴说,“如果你一开始就坦白会怎么样?”
“先不说他能不能理解吧。就是勉强懂了,也会希望我立马从他视线里消失吧。”杨晨希说着突然摆摆手说,“不对!最开始他是很讨厌很讨厌我的好吗?所以我觉得他怎么样根本无关紧要啊,谁知道……”
“唉,感情这事儿,就是有毒啊……”
看着朱照熹一脸沧桑,杨晨希决定还是不要继续深入了。于是她拽了拽朱照熹的袖子说:“走吧走吧,跑起来,不然一会儿你又要睡着了,有事儿等会说。”
“行行行,走起走起。”
于是两人沿着上阳宫周边跑了起来,朱照熹专门挑那种没人的小道跑,比如说松树参天的小道,山间寂静的石板路,甚至没人住的闲屋旁边,杨晨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跑个几米就开始喘,根本不可能进行什么长跑。
有时候连石墩子都没有,杨晨希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歇息,如此四五次后,朱照熹终于忍不住说了:“你行不行啊,每次才跑了三十步不到你就喘上了,是不是先天不足啊?”
“什么先天不足,”杨晨希一边坐在地上揉脚一边招呼朱照熹道,“坐坐坐,我实在跑不动了,先蹲会儿。”
“行行行。”朱照熹说着也跟着在路边干草从里坐了下来,“来吧,之前的问题还没说清楚呢,你以后到底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刚才想了一下,直接在你这儿扎根也是不行的。”杨晨希托着腮说,“婚姻大事,怎么也得跟父母知会一声,这分了要是惊动了双方父母,恐怕就麻烦了。”
“也是,在你爹妈眼里,这陆炳肯定是个钻石金龟婿,傻子才不乐意跟他过,恐怕会使出浑身解数阻止你离开他,你不仅要对付陆炳,婆家,还要对付自个娘家……”
“所以啊,等我真的离成了,再来找你吧。”杨晨希转头微微一笑拍拍朱照熹的手说,“肯定不会带着一堆麻烦和问题来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