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重开祠堂的这一天,林溪一早就早早起来,面容平静地开始换衣梳妆。
“娘,咱们也都准备好了。”
身后传来萧正则的声音,林溪回头一看,四个男宝一个个都换上了新衣,穿得极为郑重。
两个女娃娃在林溪起床的时候就跟着起来了,此时也是衣裳整洁,面容沉静地看着她。
六个宝宝脸上都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仿佛一夜之间就又长大了许多。
“娘,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咱们都会跟您走的,外公不是说了嘛,户籍在咱们自己手里,他老人家就是打官司,也一定会把监护权抢到手里的。”
萧承宇是六个宝宝里头脑最活的一个,对于丁秉文说过的这句话也记得最深,原本他是想成为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大商人,但现在看来,做一个能打官司百打百赢的讼师也不错。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不要板着脸,我倒是觉得今天会有个好消息。”
林溪很有信心地说。
昨天她就已经跟丁秉文分析过,在经过祭海这件事之后,村里人都把她当成了海神大人的贵宾,现在看到她也不再是冷眼相对或者无视而过,一个个都陪着小心翼翼的笑容,显然是比以往害怕会得罪她。
萧家村是个靠海吃海的村子,还有什么能比海神大人对他们更有威慑力呢。
晨曦才起,祠堂门口已经再度聚集起了全村的人,今天会是对萧家二房媳妇林溪求去一事,做出最后决断的一天。
虽然人已经都来齐了,但却异常的安静,并没有谁像上次一样在交头接耳,就连赵氏和周晓琳虽然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但也沉默地等待着,并没有再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
依旧是上回的那套祭告祖先的流程,萧霆山在上香过后就转头看向所有的村民们。
他的目光分别在林溪和赵氏的身上转了一圈儿,才开口说道:“三天前,咱们就已经在这儿跟先祖们告知过,萧家老二萧昱辰的媳妇林溪,已经提请求去,希望萧家能够写下放妻书。”
“上回事情并没有个最终的结局,今天也是该给她一个正式的交待了。赵氏,还是你来说吧。”
他居然是一上来就直接把赵氏给推了出来,林溪心中恍然,看来萧氏宗族应该是已经跟赵氏达成了一致意见,否则不会直接让她出来说话。
赵氏在周晓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明明她身子还硬朗得能把拐杖挥舞得虎虎生风,现在就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显然还是要博人同情。
“林溪,你从嫁到咱们萧家的那天起,咱们就没有亏待过你,倒是你,先克死了昱辰,又煽动着要分家,还把昱辰的骨肉也搞得跟咱们离心离德,可以说是你对不起咱们萧家。”
赵氏一开口,就是一盆接一盆的脏水泼过来,果然她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林溪甩开,在最后还是要狠狠地造谣一番。
萧承宇刚一动,人就被拦住了,拦着他的正是林溪。
虽然她没有回头,却像是在脑后长了眼似的,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林溪没说话,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就那么坦然地看着赵氏,两人相对而立,赵氏顿时显得相形见绌,在气势上就不是输了一截儿两截儿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赵氏依旧是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了下去:“林溪,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就是我老萧家最大的不幸,你想走,我们也不会拦着,但是你休想把宝宝们都带走,你就一个人滚出去吧!”
她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的正是盖了老萧家印章的“放妻书”。
赵氏把放妻书交给萧霆山说:“村长,您让我写这个,我们就写了,让我盖章,也盖了,若是她自己不接这封放妻书,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萧霆山还没说话,林溪就直接回应道:“村长不用读了,这封放妻书,我是不会接的。”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林溪最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怎么这个时候她反而还不要了呢?
萧霆山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很清楚林溪会拒绝的原因,当下叹了口气说:“林溪,你是真的不肯接吗?”
“当然,满纸都是不实的谎言和对我的羞辱,这样的放妻书我接了就等于认下了所有的罪名,我又为什么要接?”
林溪反问了一句,也把她拒绝的理由给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林溪会不肯接,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接。”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在人群里嘟囔了一句,随即看到身边人纷纷转头看她,立即噤声不语,又往人群中躲了躲。
不过她倒是把众人的心声都说出来了,任谁听到赵氏刚才那番话,都会觉得她是在含血喷人,别说是林溪不能接受,就是他们听了也是嗤之以鼻的。
“哼,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既然不想要,那就给我那苦命的儿子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赵氏恶狠狠地说。
如今她萧家的渔船已经租出去了,几亩薄田也都佃在外面,就连家里住的宅子都是建在相对较高的地方,就算是林溪家被海水淹了,也淹不到她这儿。
所以她才不怕得罪海神大人,就算是现在迫于宗族的势力不得不给林溪写下放妻书,也绝不会如她所愿,让她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得偿所愿。
“赵氏,你是想拖着咱们整个萧氏宗族,陪着你家上公堂吗?”
大族老忽地冷喝了一声。
他在听了自己长孙描述那天的事情之后,已经坚定不移地相信林溪就是海神大人的贵宾,绝对得罪不得。
所以他才会联合了其他族老一起给赵氏施压,让她最终写下了放妻书,没想到这个死老太婆居然还敢从中使诈,居然还摆了他们一道。
“怎么,大族老还想将我萧家大房三房都一起逐出宗族不成?”
赵氏阴阴一笑,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像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