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楼一共六层,每一层都有好几个雅间,每一层的窗口都能看到又圆又大的月亮,下面,有一个广场,都是祭祀的舞月。
在彩楼上赏月听曲儿的都是达官贵族。
“我跟你说,我听到他派人去驿馆了。”热闹的歌舞掩盖住了她的声音。
蓝荣夙派人去驿馆,能有什么好事?
沈清寧瞬间反应了过来,十五了,谢宴功力散尽,想要杀他的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心一寒,示意玉玲珑别说了。
蓝荣夙功力非凡,会听到的。
两人站在窗口,看着圆月,沈清寧抓着窗棱的手有些发白,站在彩楼上赏月,伸手一摸,好像就能触碰到月亮似的。
“我会绊住他。”
玉玲珑要帮忙,沈清寧自然不会拒绝,她回头看了眼蓝荣夙,目光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闪现。
心肠够歹毒的啊,别让她抓到机会。
“桃桃,月月,安安,喝点茶走了。”
三个孩子立马从凳子上爬了下来。
“沈姑娘慢走。”
刚要走,蓝荣夙就面带笑意的看向了沈清寧,目光诡谲。
沈清寧冷笑,“指挥使大人慢些吃茶,别噎着。”
说完,就转身离去。
可蓝荣夙慢悠悠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草原战神,人称冷面修罗,一柄长剑打的草原各部落俯首称臣,称霸北境王庭,鞑喇册封大叶护,如同亲王,沈姑娘?”
笑声一顿,沈清寧僵硬的停住了脚步。
“他,名叫,阿史勒宴。”
阿史勒宴!
玉玲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名人录上有记载,此人武功盖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三年前,草原大乱,各部落争斗不休,此人横空出世,在草原的夺位之争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带领整个阿史勒部打进了北境王庭。
被莫杆可汗封大叶护,掌管着一支军队,天狼师。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沈姑娘,可千万不要被美色迷了眼。”
蓝荣夙看着沈清寧平静的目光,有些意外。
“指挥使大人,人跟畜生还是不一样的。”
这话听着,让蓝荣夙脸色一黑,虽没说是骂他,可沈清寧那笑吟吟的眼神让蓝荣夙心下肯定,这厮一定是在骂他。
好!
很好!
不愧是阿史勒宴看上的女人。
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了。
“清寧,你快送月月他们回去吧。”玉玲珑看着蓝荣夙气的黑了的脸,连忙走了过去,缓和了一下气氛。
沈清寧收回目光,带着不明所以的三个孩子走了。
“阿姐,阿史勒宴是谁啊?”
阿史勒宴。
阿史勒宴。
沈清寧心底呸了一口,想到了那把天狼刀,恨不得劈在谢宴的身上,原来如此,他是草原人,难怪一直跟她保持距离。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
“他是你姐夫。”
丢下了这句话,沈清寧就疾步往出走了,出了彩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走吧,我先把你们送回去。”
把人送回了小院,锁上门,沈清寧从空间里拿了一个瓷瓶,装了一瓶神水,就往驿馆去了。
她是偷偷爬墙溜进去的,直奔之前去过的那个小院。
院子里,有一些鲜血还没来得及处理,她看到了有些侍卫正在抬尸体,为首的正是穆鹰。
“嘿,穆鹰。”
女人的声音。
穆鹰一惊,一抬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沈清寧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沈姑娘,我家公子快不行了,在房间里发疯呢--”
“咋回事?”
穆鹰也顾不上什么了,一股脑就把谢宴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三年前,谢宴中过毒,双腿还被废。
后来,他为了站起来,就吃了一种名叫烈火莲的毒药,与他体内原本的寒毒相互制衡之下,才站了起来。
可至此,每月的月圆之日他都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功力也会散尽。
烈火莲,据说是天下炙火岩浆中生长出来的一种花,那地方,奇热无比,无论人兽落入其中,绝无生还。
“听顾神医说,公子的病只能活到三十岁。”
沈清寧这下,终于明白谢宴的反常了。
她跟着穆鹰走到了一间房的门口,刚上了台阶,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圻尔守在门外,看到沈清寧,愣了一下。
“圻尔,你快让开,让沈姑娘进去。”
圻尔冷漠的看着二人,刀剑挡在门口。
“姑娘还是莫要进去了,公子会误伤了你。”
嘶声裂肺的吼叫声,还有摔打的霹雳声,沈清寧一把甩开了圻尔,推门进去,进去的一瞬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她往内室走,里头,忽然砸出来了一个花瓶。
她闪身一躲。
“出去。”带着怒火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沈清寧看着满地狼藉,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谢宴披头散发,赤红着双眼,身上,布满了爪痕,她仔细一瞧,看到了好几道刀疤。
床边,还有一大片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让人看着无比的刺眼,那巨大的血量让沈清寧惊惧起来。
心,瞬间也疼了起来。
“出去,出去--”
“谢宴,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谢宴一怔,他抬头,就看到了沈清寧站在屏风前看着他,神色瞬间慌了一下。
“你出去。”
话刚落,漫天的疼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再次蔓延开来,他痛到感觉四肢在变态的扭曲着。
他隐忍住痛意,抓着桌子,躲开她的眼睛。
“沈清寧,你出去。”
沈清寧看着他痛到几近失声,紧闭的眼睑下方淡淡的暗青色阴影清晰可见,连忙取出了瓷瓶。
“你喝下它,看看有没有用?”
可谢宴根本顾不上,嘴角的鲜血再次蔓延了出来,沈清寧慌忙之下,想要摁住他,喂进去。
可谢宴力气太大了,根本摁不住,他疼到已经快晕厥了。
沈清寧硬生生把他拖到床上,掰开他的嘴,一股脑倒了进去。
可没过多久,谢宴就痛到险些把床榻都给拆了,整个人就像是处于病态疼痛的状态,快要爆炸了。
冷漠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痛意,他躲避着沈清寧的目光,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可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沈清寧收回了止痛针,放进了空间,给他用棉签止住血,吃力的把人拖回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