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我打了个哈切坐起来，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古一大师！快去叫古一大师！”
我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的门就被敲响了。门外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很沉稳：“萨沙，你在吗？”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拉开房间的门。
我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端正，脸型消瘦，眼睛深陷，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
是莫度。
“莫度大师？”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莫度，“怎么了？”
莫度看了看我身后，确认里面没有别人，才对我说道：“出事了。”
“怎么了？”我皱着眉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度看了看我，沉思了片刻，对我说道：“你跟我来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带领着我，朝前方走去。
“莫度大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解的问他。
莫度叹了口气，对我说：“德拉姆大师被人杀了。他的尸体被挂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他的头也凶手残忍的割了下来。”
“怎么可能！”我惊呼，“德拉姆大师怎么会死呢？他是这里最年长的几位大师之一啊！”
“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度摇了摇头，“现在所有人都得在中庭集合，走吧，萨沙。”
我跟随着莫度，穿过院落，朝中庭走去。
此时，在中庭聚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德拉姆是这里德高望重的一位大师，他平日里待人宽厚，为人和善，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但是如今，德拉姆却被杀害了，这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接受。
莫度和我刚踏进中庭，里面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莫度。
“莫度大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德拉姆大师怎么会被人杀了？”
“是啊，莫度大师，到底是谁杀了他？”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着，每个人都看起来非常焦虑
莫度没有急于说话，他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然后对大家说：“大家先冷静一点，古一大师已经在调查了。”他顿了顿，不知为何皱起了眉，“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了，我们接到通知就都来了。”学徒中有人率先回答了莫度“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之前劝我远离卡西利亚斯的学徒。
“不对。”另一个黑皮肤学徒突然说，“莫度大师，霍顿不在。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没见过他了！”他环顾四周，“事实上，这里好多人都不在。”
他这句话就像是唤醒了惊慌中的众人，大家连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已经有好些人不见了。
“莫度大师，苏珊也不在！”
“艾德森到哪儿去了？”
随着报出的人名越来越多，莫度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冷静的清点了失踪的人员。最后发现有八位学徒和一位秘法大师失踪——失踪的那个正是卡西利亚斯。
“一定是卡西利亚斯杀了德拉姆大师！”学徒中有人高声的喊了一句，“一定是他杀的！他平常就不像个好人！”
其他学徒纷纷附和道：“对！对！一定是他杀了德拉姆大师！”
“那些失踪的学徒都是和卡西利亚斯关系比较亲近的。”那个黑皮肤的学徒又说，“一定是他们联手杀了德拉姆大师！”
他这一番话，立即引爆了所有人，众人愤怒的嚷嚷“对，一定是他们。“
“我早就看霍顿那个卡西利亚斯的跟屁虫不顺眼了！”
“没错！”
“那群家伙平时就鬼鬼祟祟的，看来是早就打算对我们下手了！”
“我们去杀了他们，替德拉姆大师报仇！！！”
“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群情激愤之下，作为卡西利亚斯教导过的、关系“极其”不一般的我下意识的往巴恩斯身边走近一步。
这只坏脾气的大黑猫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话，反而主动往我这靠了靠，就好像是想把我遮住一样。
我感激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看来这几天的猫没白撸！
把我挡住的巴恩斯看了一眼那些学徒，眼神里露出一丝厌恶。莫度皱了皱眉头，冷声对黑皮肤学徒喝斥道：“住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古一大师还没说明情况，谁都不准乱说话！要是让我知道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小心我把他关禁闭！”
他的语气不怒而威，吓得那群学徒都不敢再说话了。
莫度扫视一圈，挥了挥手让焦躁不安的众人散去。我正想开溜，结果被他喊住了：“萨沙，你过来。”
莫度犹豫一下，对巴恩斯也招了招手，“你叫詹姆斯·巴恩斯对吧？你也过来吧。”
我迟疑的走上前，站在莫度的旁边，他指着一张石头椅子让我们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一把木头椅子上，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说：“萨沙，我们得谈谈。”
他的语气有些复杂，看向我说，“萨沙，我知道你和卡西利亚斯关系好。事实上，你是唯一一个在卡西利亚斯手下从没有放弃的学徒。我知道他很严厉，也知道这份严厉让很多学徒对他十分怨恨。他在这里过的确实有些孤独。”
莫度虽然没有直截了当的质问我什么，但是他的语气已经给人一种审判者的感觉。
“抱歉。”我深吸一口气，“我....我不相信卡西利亚斯会做这样的事情。”
莫度叹息了一声，“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需要知道的事，他为什么对德拉姆大师动手。”
我抿唇，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卡西利亚斯大师昨天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莫度抬眸盯着我，似乎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想教授我一些厉害的魔法，这些魔法是他从图书馆的典籍里学到的。”
听完我的话，莫度皱起了眉，沉吟了一阵，他说道：“我知道卡西利亚斯很好学，你继续说。”
“他还说，那些魔法是极其高深的，是古一大师不允许他学的。”我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卡西利亚斯说，那些魔法能实现我的任何愿望。”
“任何愿望？”莫度愣了一下，“什么愿望？”
“我拒绝了。”我摇了摇头，看着飘落在地上的黄叶说“我觉得我现在生活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在我拒绝他之后，师兄他就自己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和莫度说卡西利亚斯离开时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那句很高兴你能回来。
我注意到莫度听了这番话之后的表情变化，有些怪异，也有些慌乱，他沉默了好久，突然说：“萨沙，你拒绝他是对的。没有哪一种魔法能无条件的实现你的愿望。”
“等价交换是魔法的第一原则，你必须付出配得上你愿望得代价。”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而有些愿望就算付出再高昂得代价都无法实现，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莫度是在说人尽皆知的·····卡西利亚斯想要复活自己妻儿的那个愿望吗？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休息，养足精力。”然后他看了一眼巴恩斯说，“德拉姆大师本来是你的老师，但现在他出事了。卡玛泰姬未来一段时间都没有空余的大师了。我会帮你问问古一大师，你跟谁学习。”
说完，莫度转身离开了。他走的时候，脚步很沉重。我看着莫度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不明白为什么卡西利亚斯要对德拉姆大师下手，更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真的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折手段得人吗？
卡西利亚斯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雾，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团浓墨重彩的画卷，看不清楚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对不起，巴恩斯。”我干涩得开口，“你来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卡西利亚斯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上次来卡玛泰姬，这里还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我沮丧的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巴恩斯摇了摇头，“没什么。”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悲。
我看了巴恩斯一眼，“可是，我觉得你很不开心。”
“没有。”巴恩斯面无表情得说，“我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呆愣愣的在院落中。我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房间，有些失魂落魄的去看我的书。
我有些烦躁的坐在书桌前面，那些字我是一个也看不进去。在卡西利亚斯这一迷雾中似乎有一点光，但我好像始终抓不住。
我不明白，卡西利亚斯为什么会杀死德拉姆大师。
就算——我说就算他想杀德拉姆，根本用不着这么残忍。为什么要砍下他的头？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卡西利亚斯吗？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我实在是想不通，索性又站起身来出了自己的房间。当我走出门之后，我下意识的往左边看了看——卡西利亚斯就住在我隔壁。这是我之前在这里学习时，为了偷懒养成的习惯，出门先看指导我的老师在不在。
我本来也没指望能看见什么，但这一眼之下，我惊讶的发现卡西利亚斯的房门没锁。
我盯着那道敞开的门缝，然后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摆设和我上一次见到的几乎一摸一样。唯独多了一个书架，上面还有一堆书。
我走到书架前面，伸手拿下一本。翻阅了几页，我就被书中内容吸引了过去：“嗯？这是卡西利亚斯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的内容是一些很常见的魔法圆和咒语。而笔记本的中间夹着一幅画，那幅画的画纸和我手里笔记本的材质完全不同。上面的文字和日常的文字相差太多，而且画上还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幅画上画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都觉得很眼熟。
难道说......我以前见过这张画？
我再次仔细看向书上的图案，但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音。我下意识就把笔记本揣进了兜里，左右环顾了一下，一猫腰就从半开的窗外跳了出去。
我可不想被人发现躲在卡西利亚斯的房间里！而且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
我刚落地，门就被打开了。我秉着呼吸躲在窗户外面，像只小老鼠一样偷偷的往里面看。
来的人是莫度。他在房间里四处搜寻了一番，然后走到卡西利亚斯的书架前仔细查看。他找了一阵儿之后，才满脸失望的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疑惑重重。
莫度在找什么？
他在找我怀里这卡西利亚斯留下来的笔记本吗？
我一边在心底揣测，一边顺着窗沿爬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这种猜测，一回到房间，我就扑到自己的桌前，迫不及待的开始研读其卡西利亚斯的笔记。
我将那副奇怪的图画拿了出来，凑近了在灯下一字一句拼读上面的句子：“至高的··永恒的··一切维度的君主···”
最后那几个字写的极小，像是在下意识想要伪装一样，我眼睛睁大的都快流眼泪了，“集齐数人之力··召唤伟大君主——”
“多玛姆？！”
我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膝盖撞到桌子登时让我疼出了眼泪，但我顾不上揉一揉被撞的膝盖，而是再次读了一边那段祷文，“集齐数人之力，召唤伟大君主多玛姆？？”
我瞬间就知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原来卡西利亚斯是想召唤我的老师！
他想召唤我家老师复活他的儿子和妻子！他残忍的割下德拉姆大师得头颅是他向古一大师的宣战！是他的愤怒的复仇！
可是我家老师压根不会这个啊！你叫我家老师去征服某个维度，叫他杀多少人，他没有一万种办法也有一百种方法来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复活？
抱歉，这种救人的东西他一点也不会。
就算老师会复活术，按照我对我家老师的了解，那活过来的一定是什么邪恶的傀儡之类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卡西利亚斯爱的人。
不过我总算知道德拉姆大师为何而死了，我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半成品的魔法阵，叹了口气。
当初卡西利亚斯借出我的笔记本之后，肯定通过我的彩虹屁知道了我家老师的厉害。我家老师也在那本书后面写了完整的召唤仪式。
那本书上有我家老师的魔法，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旁人无法轻易的誊抄——除了我以外，这大概是我家老师特有的专利保护权。
卡西利亚斯估计也没办法誊抄，而且他也不能一直借着这本被古一大师藏起来的书——他肯定也忌惮古一大师。
所以他肯定是先学了我里面那些简单的法术，花了好几年时间召集了那些能帮助他完成召唤仪式的学徒，然后杀了德拉姆大师夺走了笔记。
因为当初在哥谭发生的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召唤出我家老师。卡西利亚斯想做的就是我一直想做的——召唤我家老师完全的——就算是不完全的，但也有二分之一力量的临在。
说实话，我应该感到非常高兴才对，但一想到德拉姆大师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死，我就觉得胃沉甸甸的。
昨天我在等候古一大师见我的间隙还撞见了德拉姆大师。他和蔼的询问我在外面这几年的经历，和我一起喝了一杯柠檬茶，和我讨论魔法的奥秘，约定要帮我在图书馆里借几本有意思的书，没想到今天却彻底和我分别。
人生真是无常，星爵说的或许真的有道理。我合上手里的书，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或许真该纵情生活，因为我确实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