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我不就是问问几句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秦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且有什么问题,她不能自己说吗?什么都要你开口?”
“这不是因为哥哥你太吓人了嘛。”秦安然无辜的低了低头,“哥哥,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就是想找容君哥哥而已,又不会给你添乱。”
“安然。”秦安有些无奈,“算了,你们进去吧,不过我先说,容君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了,若是见到他,你们的问题最好少一些,能劝他休息更好。”说完,秦安特别看了詹惊朝一眼,“你是容府的管事,有些东西,你自己能拿主意的,就不要去烦你主子。”
詹惊朝低头,“是。”
君子兮落后了秦安然一步,和詹惊朝并排走着,而秦生和秦安然在前面,最前面引路的自然是秦安,确定了秦安不会听见后,詹惊朝凑近君子兮,“晨曦,你不是和秦安认识吗?”
“有些事,就当做没看见,别问。”
这一路上,君子兮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安然身后,低着头,那模样倒是真的就像是她带来的丫鬟似的,可是却在临近东宫的时候,秦安突然停下,将他们拦了下去。
他琢磨了一路,倒是真的让他,想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带着幕离,但是秦安可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她绝对没有毁容也不是什么孤女。
怎么说,第一眼看上去,虽然未见容貌,但她通身气度清华,举止雍容淡定,这样一个人真的会是一个孤女,会甘心来一个侍女吗?
不,不可能。
而且那顶幕离,如果他的记忆不错,应该是他妹妹的。他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妹妹会这么大方的将自己的东西给一个婢女了,而且言谈举止间,极度的维护。
最后,也是他起疑,也是他想通的地方,她的那一身衣裙,可是千金难求的素纹云锦,就连他的妹妹都无法求得一匹布做成一件衣裳,可一个小小的孤女,竟然有如此的能耐?
还有她手腕的那一个玉镯,更是上好的和田暖玉,用得起这两样的人家,怎么会成为一个孤女,流落街头。
所以说,很明显,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在撒谎。
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妹妹,可事实就是在眼前。
对上秦安冰冷的目光,秦安然心虚的移开眼,“大哥,怎么了?”
“解释一下。”秦安的目光游移在君子兮身上,“她是谁?”
“我说了,是我的新收的婢女。”秦安然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了君子兮的面前。
“你的婢女?”秦安一把将秦安然拉开,“我倒是不知道谁家的婢女,竟然能穿千金难求的素纹云锦,带着重金难买的和田暖玉。”秦安一下子就拉住了君子兮带着镯子的那只手,手底下,那人肌肤冰凉,却如玉一般细腻滑嫩,让几乎不近女色的秦安,有些狼狈的赶忙放了手。
君子兮云淡风轻收回,将双手笼在了袖中,“那秦公子,觉得我是谁?”
秦安沉默了一阵子,没有说话,目光如炬。
“我不管你是谁,东宫可不是你能耍小聪明的地方。”秦安说着看向秦安然,“把你带来的人看好,要是出了纰漏,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容君还在和子桑沐商议事情。
从旁推击,大概也就是因为子桑久那里出了事。
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的确无法能及时的知道很确切的消息,这样一来,子桑沐的动作往往就会变得很被动。
秦安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院子里,花木扶疏,画梁雕琢,无一不精致。
“晨曦,你想见我们主子,是有什么急事吗?”聂安钰问道。
“本来是没有什么急事,可是现在有了。”她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上了一分冷淡。
聂安钰一挑眉,很是兴奋的凑过去,“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不能。”
书房。
秦安还没走进,便在院子外隐约听见了几分激烈的争执声。
有人赞同太子请旨将子桑久迎回长安,毕竟人在眼皮子底下要好掌控的多,但是也有人,不赞同,意思是让子桑久在那里自生自灭,若是接回长安,恐怕是真的要翻天了,还有几个人,认为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就要干脆利落,直接将他杀死在封地,一了百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秦安也知道该如何处置。
带回长安,哪怕只有一点缝隙,依照子桑久的本事也能见缝插针,翻出自己的明堂来,搞不好明日就是东宫易主,若是任他封地,可能那里立马就会成为他老巢,发展出自己的势力来。
所以说,这件事是真的棘手。
秦安冷着一张脸,推门进去。
房间内很应景的安静了一会儿,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微微抬首,岁月磨去他的棱角,去掉了少年独有的鲜活桀骜,开始变得如死水般平静,冷漠。
“秦安你回来了?你妹妹来是有什么事?”
“回殿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容君大人的府上几位管事找他有事,微臣将他们安排在了西厢。”
子桑沐抬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容君,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就去西厢看看吧,他们都挺稳重的,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找到秦小姐那里去。”
坐在子桑沐左手边的容君起身,全身笼罩在黑袍下,显得脸清瘦而苍白,眼眶下甚至还带上了一圈青黑之色,“是。”
看着容君这副模样,子桑沐说不心疼是假的。
自从传来了阿尘身亡的消息后,容君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帮他处理事情,似乎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思至此,子桑沐又加了一句,“若是府中有事,你就先回去处理,顺便休息下,这里事,还有秦安他们,不急的。”
容君默不作声的作揖,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容君的身影消失后,在场的几人全部松了一口气,身子都有些涣散。
“孤看你们今天都累了,就先散了吧。”子桑沐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多谢太子厚恩!”哗啦啦,场中顿时跪了一地,如果不是顾忌到这里事东宫,估计他们眼角都要冒出泪花了。
片刻后,书房中的人几乎散了个干净,就留下了秦安和子桑沐。
“这些日子,你们倒是都辛苦了。”
“最辛苦的还是容君。”秦安回答。
“是啊,他都有好几天没有合眼了,谁都劝不动。”子桑沐摇摇头,“你说阿尘以前是怎么劝动容君这头倔牛的,还有九黎他们,他最近也是格外的认真。”
秦安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若是阿尘在天之灵,看着容君这般不爱惜自己,估计会被气活过来吧。”子桑沐自嘲一笑,“以前的时候,在阿尘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容君,然后是十八骑,在往后就是我父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排上第几,或许还没有秦安然高。”
“太子折煞舍妹了,安然何德何能能得到微尘的眷顾。”
子桑沐笑了笑,“若是阿尘在,估计现在子桑久一事已经有了决定了吧,真的是阿尘一走,你们就像没有主心骨一样。”
“对了,容府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他的管事都找来了?”
“不知道,微臣也有好多天没有回家了。”
子桑沐一愣,随即笑了下,“今儿你妹妹也来了,一会儿你就和你妹妹一起回去吧!”
西厢房。
容君推门而进,一室寂静。
君子兮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从门口看过来是个死角,再加上君子兮藏匿气息的本领本就十分好,所以容君根本没有注意到,除了詹惊朝秦安然四人外,还有其他人。
“主子。”看见容君走进来,詹惊朝三人立马起身行礼问好,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小白兔。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就是,那个……”詹惊朝一边吞吐,一边将目光看向秦安然。
似乎十分希望她能帮忙解围,可是秦安然自顾自的喝着自己茶,根本没有打算说话。
“你们很闲?”容君不悦的皱起眉头,“跑到这里来胡闹!”
“不是……那个主子,我们只是……”
“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容君出声训斥。
顿时詹惊朝泪流满面。
他们只是跟着晨曦来的啊!对啊!晨曦!
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詹惊朝立马将头转向君子兮的那个方向,“主子,是她找你,我们只是陪她来的。”
她?
容君顺着詹惊朝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抹素白悠悠然的闯进他的眼底。
纵然世事如何变幻,唯有那一抹素白,永存于心,一如初见。
容君目光不再是刚才那般死寂,而是波澜顿起,就连指尖,都激动的有些颤抖。
君子兮看见容君走过来,也不像是刚才那般懒洋洋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而是直了直身子,“听说,你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合过眼了。”
“没有多久。”面对君子兮,容君褪去了一身的冷漠与刚硬,就像是一个做错的事的小孩子般,耷拉着头。
看上去十分可怜。
看见容君这样,心中就算有再多的责骂也说不出口,君子兮很干脆的过去,直接牵住了容君的袖子,“算了,我们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