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记得所有事,独独忘了三年前的事,我相信你是真的忘记了,但是绝对我不会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三年前你到底在哪里?”顾燕月一字一字的说着,隐隐也有了发怒的迹象。
其实他明明是想好了,要循环渐进,可是一看见她,他就忍不住,想要赶快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目光,只有他一个人。
君子兮很没出息的抱着阿杞后退了两步。
其实,顾燕月说的没错,她虽然不记得那过往的三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是记得自己在那里的!
六年前,平壤一战结束,为了保全大秦,她回了京城,要是回了京城,那么不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父亲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还有那个名字……君夙歌,长宁。
夙歌,是她在君书阁用的名字,长宁,是她母亲替她取得,刚好,她排第七。
那么巧合,可真的只是巧合吗?
所以她一直逃避,不肯承认。
所以她一直安慰自己,那个君七小姐,另有其人。
但是……
她以为,忘记便是所有,可以将自己曾经的过往一切抵消,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放任百里云初以各种手段将自己留在长川。
只是,总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让她回来,否则会后悔。
会后悔一辈子。
君子兮抬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还是无法相信,曾经她将自己全部交给了他。
她是十八骑的主上,而他是风云骑的主上。
他那腿,是她折的……这一切,他知道吗?
他知道她是摄政王府的七小姐,是陛下赐封的长宁郡主。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君书阁的主子,是十八骑的主上嘛?!
她不敢深究,因为她怕自己承受不来。
说白了,就是她自私。
如此,简单。
他在逼迫她。
可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对峙了片刻,顾燕月率先抽身离开,“你好好想想吧,这些日子,我就在你的隔壁,有问题可以找我。”
“嗯。”
顾燕月带人走后,院子中突然冷清了下来。
明明有这么多人,可君子兮就是觉得很冷清,冷清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阿杞乖巧的抱着君子兮,不说话,却很温暖。
君子兮招听晴过来,将阿杞交给她,“你抱着阿杞去找顾燕月,让他带一下。”
其实院子中有很多人,很多可以帮她照顾阿杞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她一个想到却是顾燕月。
他不会伤害阿杞,甚至还会在阿杞有危险的时候,以命相护。
这一点认知,似乎根深蒂固。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晨曦,刚刚容王说的是什么意思?”几人中和她关系最好的秦生问道。
“能有什么意思。”君子兮神色漠然。
“那你刚刚是在打什么哑谜?”
“没有哑谜,只是就事论事。”君子兮秀眉轻挑,“我不叫晨曦,晨曦是阿初给我取的。”
“我知道。”
“我叫君子兮。”君子兮看向神色佯做平静的秦生,“你知道,君姓,在西岳,在京城代表着什么吗?”
君子兮说的平静,可是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秦生没有说话,最先跳起来的是聂安钰,“你说的你是君墨临是女儿,摄政王府的小姐,西岳的郡主?”
“是啊,有问题?”君子兮挑眉,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而过。
“那个,不是,那啥!”聂安钰已经被她惊到语无伦次。
“顾燕月明媒正娶的妻,就是长宁郡主。”詹惊朝在一旁淡淡的补充。
君子兮点点头,“算是吧。”
“那个,不是,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我们大秦人吗?还有你不是认识我们主子吗?怎么会和顾燕月在一起?”聂安钰急急地问道。
君子兮,“我怎么知道。”
邱桦也趁机蹭了上来,“那个啥,小姐啊,你和我们主子难道不是一对吗?你和顾燕月在一起,我们主子怎么办?而且,您不是知道顾燕月已经有妻子了吗?”
詹惊朝睨了邱桦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小姐很可能就是西岳的容王妃吗?”
君子兮,“好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秦生你随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邱桦问道。
“找个人。”君子兮看着秦生,“走。”
“我们两个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毕竟我们在这里要熟悉一点。”聂安钰拉着詹惊朝走到门边,“再说,人多好办事,不是吗?”
“随你们。”
马车慢慢驶向城中。
而君子兮也差不多闭眼休息了一路,见她有转醒的迹象,秦安立马开口,“晨曦,我们是要去哪里?”
君子兮半睁了眼,“你家。”
“啊?我家?”秦生诧异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不明白君子兮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就连詹惊朝和聂安钰也都很诧异,“晨曦,你要去秦府?你知不知道秦府有个大小姐啊!”
“我就是要去找她。”君子兮现在已经彻底醒了,她撩开帘子看了一阵子,“这里离秦府应该只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了吧。”
“你怎么知道?”秦生疑惑的看着君子兮,“昨儿我听你提起过大哥,你们认识?”
“认识啊,很多人,我都认识。”
“那你怎么会和顾燕月在一起了!”
君子兮冷了脸,“我也好奇。”
一路无言。
秦府现在当家的是秦安,府中除了他,就是秦安然和秦生两人。
所以也没有其他内宅中那些阴私的手段和一堆数不清的假意。
不过,聂安钰和詹惊朝倒是对这里有些小心翼翼,一走进来,就收敛了很多。
君子兮回头看了两人有些假正经的模样,“你们好像有些怕?”
“没啊!”两人死鸭子嘴硬的硬撑着。
“怕就去马车上等着,不用跟进来。”
“算了吧,万一一会儿你被秦安然给手撕了,我怕我们赶不及给你收尸。”聂安钰绷着一张脸摇头,“秦生怕他大哥,我们怕他妹妹,啧啧,总而言之,这个秦府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君子兮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秦生,安然在哪里?”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午睡。”秦生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大哥应该不在吧,你怎么也怕成这样,而且这还是你的家。”君子兮转身站到秦生的面前,“你兄长真有这么可怕?”
“可怕的要死。”聂安钰接道,“晨曦,你要是见过,就知道了,铁血相爷,这个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其实,你兄长长得挺俊朗的啊,就是人冷了点,其他的都挺好的吧!”
“晨曦,等你见过秦安,在来说话好吗?”詹惊朝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秦安然,那个嚣张跋扈的劲,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就是你和她一比,都差远了。”
“别说,就连朝颜见到秦安然,哪次不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啧啧。”
“他们这么说你的妹妹,你不管吗?”
秦生无可奈何一笑,“虽然不好听,不过是事实。”
穿过抄手妙廊,一座精巧的院子赫然矗立眼前。
曾经他来过千万遍的地方,如今却陌生的就像第一次来,可是却在脑海中出现了千万遍。
君子兮和他们一同坐在外厢等,因为秦安然的婢女说,她正在小憩。
秦生是个爱妹心切,自然不忍心闹醒她,君子兮也没有什么急事,当即也坐下来等。
其实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等秦安然,以往的时候,总是她在等他。
时间慢慢过去,天气开始有些燥热起来。
聂安钰早就已经坐立不安,就连詹惊朝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君子兮目光一转,看向秦生,就见他朝她尴尬的一笑,有些涩然。
“绿环,你再去看看小姐,怎么还没起?”
“二公子,小姐说了,您和您的朋友们,要是等不了可以先走,等有时间再见面。”绿环浅浅一笑,身子却未动半分。
君子兮无聊的又将四周打量了一圈,“你们小姐院子里,好像添了不少新面孔,你也是新来的?”
绿环看向君子兮的目光中带上几分惊艳,但还是很快就平复下来,“这位姑娘说笑了,奴婢来小姐院中侍候已经五年了,算不得新人。”
“都五年了啊,的确算不上什么新人,是我错。”君子兮抱歉的笑道。
六年未归,的确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可能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人而已。
“晨曦,你怎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秦生问道,脸上带上了几分异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的事。”君子兮摇头,“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嗯?”
“不是吧,秦生,你妹妹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啊!”聂安钰整个人都倒在了秦生的身上,“你知道吗?我已经喝完了五壶茶了!你知道五壶是什么概念吗?”
“好巧,我喝了四壶茶。”詹惊朝慢吞吞的补充。
君子兮笑了笑,“有这么夸张吗?我记得我们没有等多久啊!”
聂安钰哀嚎一声,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毫无精神。
“晨曦,秦生,我们先说一个事,我们在等半个时辰,她要是还没出来,我们就走,晨曦,你要有什么事,你给我说,我也可以办到!”詹惊朝叹了一口气,重新坐直了身子。
“哟,找本小姐办事,就是这么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