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君子兮就将阿杞交给了邱桦,“你带阿杞去长安转转,别一天老是闷在家里。”
“娘亲不去吗?”
“娘亲有些事,忙完了,就来找你。”
“那阿杞可以去找容君叔叔吗?”
“你容君叔叔很忙,我们别去找他好不好?”
“可是我想容君叔叔。”阿杞已经很委屈了,看他那泛红的小眼眶,几乎都要掉下来泪来。
整就一个娇气包。
都是被惯的啊!
君子兮看着阿杞,不由想起了自己三岁的时候样子,那时候她刚刚遇见阿尧和阿初,他们很疼她,那段时光算得上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吧!
“乖,听话,等娘亲忙完,娘亲带你去找容君叔叔,好不好?”君子兮笑了一下,上前捏了捏阿杞的小鼻子,然后俯身轻轻地吻了他的脸一下,“去吧,娘亲在家里等你回来。”
目送两人远去,聂安钰靠在树干上,打了个呵欠,“我说晨曦,秦生说的不无道理,阿杞虽然还小,但是也需要一个父亲。”
“我知道。”君子兮叹了一口气,“可是,感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啊,万一他对我阿杞不好了,怎么办?”
“你找不到阿杞的亲生父亲吗?”詹惊朝疑惑看了她一眼。
君子兮点头,“找不到,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不是吧!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怀孕的啊!”聂安钰很嫌弃的看向她。
“我记得我给你们说过了啊!三年前的事,我全部忘记了,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秦生想了想,“晨曦,你的家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家了?如果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他们可能会知道?”
“我不知道那三年我到底是在哪里?而且家……家对我来说,四海皆是家。”君子兮口气中突然带上了几分自嘲。
“难道你不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聂安钰愕然。
“在我三岁之前,我的确和他们住在一起,三岁之后,我曾住过很多地方,在我十一岁那年,我来到了长安,在这里呆着三年,可是三年后,我不知道,直到三年前,我在阿初那里醒来,腹中已经有了阿杞,我问过他们那三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他们说我那三年消失了,一个人走的,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消息,他们还说,那三年找我找的都快发疯,可是我不相信。”君子兮转身,背对着他们,身影纤弱,带着莫可言说的孤寂。
就仿佛,是被这世间抛弃了一样。
秦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父母,是哪里人士?”
“西岳京城。”君子兮笑了笑,“可是我因为欠一个人一条命,来了长安,抛下了我师父和师兄,算起来从我来到长安开始,我好像已经八、九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那你在长安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你可以问问他们,还有,在你失忆之前,你曾经喜欢过谁吗?”聂安钰问道。
“有啊。”君子兮说着,三人面露喜色,刚想开口,就被君子兮接下来的话给打击了,“他死了,六年前就死了,六年前死了很多人,他是其中一个。”
六年前……
詹惊朝面面相觑一眼,六年前的确死过很多人……
平壤之战。
几乎时间点一出,秦生就有些反应过来,“你曾经喜欢的人,是死在了平壤一战中吗?”
“对啊。”君子兮点头,寻了个地方坐下,撑着脑袋看向他们,“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吗?”
“你喜欢过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吧?”聂安钰试探性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显而易见的啊!”聂安钰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能认识咱们主子还有安亲王,还知道秦生,会是无名之辈吗?”
君子兮颔首,“的确不算,可是我不会说他的名字,你们自己猜吧!”
“别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聂安钰嫌弃道。
“那你的事。”君子兮提着桌子上的一个空壶扔给詹惊朝,“泡壶茶来,和你们说些事。”
“你刚才不会是故意将阿杞支开的吧。”秦生京住。
其他两人,顿时也被秦生的话给唬住。
“他还太小,听这些东西,有些不合适。”
很快,詹惊朝就将茶泡来。
不是什么很好的茶叶,放在以前,君子兮别说喝了,就连看也不会看一下。
只是今非昔比,自然是不能挑剔的。
所以,君子兮没动,而是将茶到给了三人。
秦生看着君子兮面前空空的茶盏,挑眉,“你不喝吗?”
“我比较喜欢龙井和君山银针。”
聂安钰端着茶盏,微笑,“就冲你这么挑剔的份,你说你以前过得不是千娇万宠的日子,我都不信。”
“好了,说正事。”君子兮直了值身子,“最近子桑久的情况如何?”
“啊?”聂安钰端着茶盏的手一晃,茶盏中的水哗啦就去全部泼在了手背上,溅起一抹猩红。
君子兮从袖中摸出一个瓶子扔过去,“擦擦就好了。”
聂安钰赶忙扭开,就往手背上倒,一阵清凉的感觉倏然传来,聂安钰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谁能回答我一下问题?”君子兮的目光飘向三人,“别说,你们一个都不知道。”
“这个,你问他做什么?”秦生有些为难。
“很简单,我和他有仇啊,最近阿杞也在,我怕出事。”
“这样啊。”秦生理解的点点头,“那你不用担心,他在封地了,没有圣旨,是不能回京的。”
“那你保证他手下的势力,也不会轻举妄动吗?”君子兮横了他一眼,“他手下的那些人,最近如何?”
“晨曦……”詹惊朝愣愣的看着她。
“嗯,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你认识安亲王,也认识我们主子,你曾经喜欢的人六年前死在平壤一战,然后你离开长安,最后醒来却在长川,晨曦,你曾经喜欢的那人是谁啊?”
“这好像和我要问的事,无关吧!”
“有关,你既然能和子桑久有仇,那换成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你觉得这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吗?”詹惊朝轻声问道。
君子兮笑着点点有头,“的确有联系,也是,你是容府的管事,管事这个位置,肯定是阿君亲自选的,能看出来很正常。”
“那你,能别跟我们打哑谜了吗?”詹惊朝也笑了下,“你要问我们这些事,有些东西还是坦诚布公的好,比如你的身份。”
秦生想了想,随即也明白了詹惊朝话中的意思,“惊朝,你是说,她的身份和名字都是假的。”
“身份不知道,但是名字,肯定是假的。”
君子兮磨蹭着空空的茶盏,“是,我说过晨曦代表清晨的太阳,光亮,也代表新生,是阿初给我取的,他说我以前总是被这些事纷乱,如今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也不需要在出现人前,我也不想再回到当年那个跋扈弄权的时光,我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带着阿杞,带他走过这天下的大好河山。”
“纵然如此,但是我回到这里,有些东西,还是得防范于未然。”君子兮展颜浅笑,“这是我性子。”
“看着你刚才的那个样子,突然觉得你早上跟秦生说的江山为聘,好像是真的。”聂安钰笑道。
“或许吧。”君子兮耸肩,“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们该告诉我了吧。”
“子桑久的确没有在长安,但是他的那些势力,根基深厚,根本不好动弹,只是自从子桑久被明升暗降之后,他那些势力安静的很,就像是在筹划一个大阴谋似的,所以我们也不好判断。”
“不过了,子桑久的最得力的战将也就是夜苍,把死了,好像死在了西岳京城。”聂安钰补充道,“听说他好像准备挟持容王妃,结果自己却被容王抓了。”
“容王?”君子兮有些疑惑的挑眉,“容王妃不是早就死了吗?”
“哦,就是子倾世子,你应该知道吧!大秦的十八骑和西岳的风云骑,那个容王就是子倾世子,风云骑的主上。”聂安钰说得一脸郑重,就差没有在脸上写上膜拜两字,“可惜天妒英才,咱们的公子微尘在三年前就死了,要不然大秦也不会委曲求全送人去西岳和亲。”
“是啊,六年前平壤一战,若非公子微尘及时率十八骑赶到,折了容王的腿,那么现在估计大秦已经是西岳的附属国了。”
君子兮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当年的事,本来还没有什么想法,可是在他们接二连三提到风云骑和顾燕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脑袋生硬的疼,像是有些东西要炸开一样。
脸色苍白,如同死人般。
秦生是最先发现君子兮不对经的,连忙起身将人抱起,冲进了内室。
詹惊朝和聂安钰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快去请个大夫。”
“哦,哦。”聂安钰应了声,赶忙就往外面跑。
“惊朝,你去打盆水来,热的。”秦生摸着君子兮的额头,有些心焦,“怎么突然间,人的体温能冰到这种程度。”
詹惊朝从井中打起一盆水,用内力烘热,端着赶忙就跑了进来,“秦生,水。”
秦生拿过帕子,在盆中浸了浸,就捞起来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怎么回事啊?好好地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不知道,可能是旧疾吧。”秦生叹了一口气。
“唉,所以说长得好有什么用,还是身子最重要。”詹惊朝有些扼腕的摇头,“你说有孩子就算了,以她的样貌找一个疼她的夫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身子有些差,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还真经不起她这样折腾。”
秦生坐在一旁替她换着帕子,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她不介意,我愿意娶她。”
“你疯了吧!”詹惊朝突然跳了起来,“你知道她的身份吗?你就说娶她?一个病秧子?就是长得美了一些。”
“我挺心疼的,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如果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她的日子会很苦的。”
“你醒醒吧,她身后还有个百里云初了,就算百里云初不喜欢她,可是养她一辈子,还是可以的。”
“这不一样。”秦生摇摇头,“惊朝,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日后我可能会为了巩固家族去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如果如此,我倒不如娶了她,起码我不讨厌她。”
詹惊朝愣了一片刻,最后摸摸下巴,“也是,是我,我也宁愿娶她,而不是长安城中那些贵女,起码放在家里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秦生笑了下,继续兢兢业业的为她换着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