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琅笙不顾一切离开的背影,君隐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用脚踢起脚边的一把剑,用尽力气向顾琅笙的后背掷去,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剑,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柄剑就硬生生的贯穿了顾琅笙的肩头,血花洒了一地。
“追上去。”君隐悦冷喝一声,提剑而上,纵有一种不将顾琅笙解决,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可顾琅笙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便挡住了君隐悦她们的攻势,给了顾琅笙逃跑的时机。
“隐悦。”长孙涟漪一下子拉住了君隐悦的手,“马上就会有人追出来,我们先退。”
君隐悦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周围,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走。”
当君隐悦和长孙涟漪平安回府之际,昏睡之中的君子兮也悠悠转醒。
夙禹看见君子兮醒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主母,你没事吧?”
“没事。”君子兮用手撑着起身,低着头露出一截精致苍白的下颌,“燕月回来了吗?”
“主子还在路上。”
“师父了?”君子兮抬眼望了望门外。
“夜前辈在外面熬药。”夙禹恭敬回答。
君子兮嗯了声,“你帮我叫师父进来,好吗?”
话音刚落,夜皓白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你先下去吧。”
“是。”夙禹应道,“那属下去路上接主子。”
“去吧。”君子兮颔首,看见夙禹的身子完全消失在房间后,才抬眼看向夜皓白,“我的身子怎么样?”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夜皓白睨了她一眼,将药碗一下子就狠狠地放在了君子兮的旁边,甚至有些药汁还震了出来,洒了一圈。
“师父,你的耐心能不能好些?”君子兮无奈的端过药碗,仰头很爽快的一饮而尽,“我先前吃了保胎丸的,没什么大碍。”
“那你还问什么问?”夜皓白又瞪了她一眼。
君子兮两手一摊,“图个心安。”
“你打算好久告诉顾燕月你怀孕的事?”夜皓白靠在床柱上冷冷的看着她。
“等胎脉稳定下来吧。”君子兮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眉眼间是一片柔和,“现在还不是时机。”
“你怕顾燕月不准你要这个孩子?”
“是啊。”君子兮点头,“师父,我的身子如何,你比我清楚,我想要孩子,所经历的将是九死一生,而燕月,比我还清楚。”
“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一点你自己琢磨吧。”夜皓白叹了一口气,身形有些寥落的走了出去。
稍微等身子好一些,君子兮就独自回了院子,刚躺下去休息了一会儿,顾燕月便回来了。
君子兮支起身子窝在顾燕月的怀中,鼻尖处萦绕着佛檀香味,“这么怎么晚?”
“听夙禹说,你把秦亲王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顾燕月有些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心疼死他。”君子兮有些小任性的说道。
顾燕月揉了揉她的发,“岂止是心疼,据太子妃他们说,秦亲王是一脸慌张的什么都不顾的跑回去的,好像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但是对他来说,算是重要的东西。”君子兮一脸幸灾乐祸。
“当初的路是他自己选的,谁也没有强迫过他半分,现在还弄这一招,未免有些虚情假意了。”
“嗯,你的意思是,那些东西是……”
“叶流月的。”君子兮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一提她,脑海中就出现了傅月的那张脸。
美艳,冷厉,高高在上,和当初的叶流月的温柔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顾燕月倏然没有了声音,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
“燕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般处理母亲的遗物。”君子兮感受到了顾燕月的沉默,连忙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与他对视。
顾燕月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只是有些感怀而已,如果老师能得到流月姑姑的遗物,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会先将母亲的东西拯救出来的。”君子兮信誓旦旦的发誓。
“那是其次,你最重要。”
次日,天才刚刚亮,君子兮便换了一身衣裳走了出去。
“他们还被关在那里?晚上有送东西给他们吗?”
“送了,可是没几个人吃。”一暗卫回答。
君子兮点头,“你将叶修睿单独带出来,我想见见他,其余人先关着吧。”
当叶修睿走出关押了他一天一夜的小屋,看见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屋里散发着食物的香气,是很简单的白粥和小笼包,但是叶修睿却感觉恍若人间美味,再加上那么一个大美人坐在了,无端的,“秀色可餐”四个字,浮上心头。
“叶三公子,请坐。”君子兮抬眼,温婉一笑,剔透的指尖恍若青葱,触碰着温润的白瓷茶盏,竟让叶修睿升起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即,叶修睿就愣了愣。
“叶三公子?”看见他有些发呆,君子兮又唤了一遍。
叶修睿突然间神游赚醒,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才坐到了君子兮的对面。
“听说昨夜你们没有怎么用膳?”
“还好,晚上天气有些热,吃不下很正常。”
“那尝尝这个,是我特地请扬州大厨做的,很鲜美。”君子兮将那一笼小笼包往前推了推。
叶修睿依言夹了一个,几口吞下,才道,“世子妃找我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用一顿早膳吧?”
“的确不是。”君子兮大方承认,“你很聪明,要不你猜猜?”
“我猜不到世子妃的心思。”叶修睿坦言一笑。
君子兮低眉一笑,“是猜不到,还是不想猜?”
叶修睿手间动作一顿,“世子妃心思敏锐,又何必来难为修睿了?”
“你觉得我这是在难为你吗?我一直以为经过昨天一事,你应该明白你爷爷将你送到这里来的目的。”
“但修睿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论成败,与我叶家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怎么知道若是成事对叶家没有好处,你可知若是能成,叶家将保百年清誉,若是败,下场是什么,还需要我重复吗?”
叶修睿也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世子妃不认为我大哥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有时候,直觉比眼睛看见的更重要。”君子兮直愣愣的盯着叶修睿,“叶修奕太过靠自己的眼睛来判断事物,却忘记了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那世子妃觉得我昨天毫无根据的猜测有意义吗?万一我是蒙对的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无意间瞎猜的吗?”君子兮挑眉,淡淡一笑,“叶三公子,你在抵触京城,抵触这些明争暗斗。”
“你竟然已经猜到,为何又要劝我入仕?”叶修睿反问,“修睿这一生没有多么宏远的想法,只希望能平庸度日,惟愿此生能寄情山水,然后寻一个宜家宜室的妻子,生几个孩子,侍奉高堂。”
君子兮没有反驳,“这真的是叶三公子希望的生活吗?”
“是。”叶修睿开口,但是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君子兮哼了声,“看来叶三公子,已经把初心忘了,是不是因为有叶大公子压在你的头上,所以你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叶大公子扛着,而你身为弟弟,也不好抢了自己兄长的风头呢?”
“叶修睿,一个家族的兴盛荣辱,靠的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兄弟齐心。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算是我看错了人。”君子兮将筷子一下子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
“什么意思?就让三哥一个人出去?那我们了?”叶修亭看见叶修睿出去,十分不服气的嚷嚷起来。
“或许世子妃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叶修景淡定道,“三弟已经离开了,相信我们也快出去了,大表哥,你放心好了,景漪应该会没事的。”
“是啊,大表哥,景漪会没事的。”叶修乔也跟着安慰,叶修亭刚想开口,大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室的阳光照了进来,温暖明媚。
逆光处,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淡定,薄光中虽然模糊那绝世的姿容,却也衬的她的气质更加出尘,宛若九天仙女,不可亵渎。
君子琅有些颓废的抬起了头,嗓子嘶哑,“子兮,你来了?”
“一晚上的时间,我想应该能让大哥想清楚一些事情了吧?”
君子琅点头,“你想问我,在你和景漪之间选谁是吗?子兮,我觉得你应该是清楚答案的。”
“或许吧,但是有些答案,我希望自己能亲耳听见。”
“在此之前,我需要知会大哥一件事情,秦亲王府昨天被我纵火烧了。”君子兮闲闲的倚在门柱上,“大哥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把秦亲王府烧了?”叶修亭怪叫起来,“你就不怕他找你麻烦啊?”
就连叶修奕也奇怪的看了君子兮一眼,似乎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
“景漪是景漪,义父是义父,子兮,你不该混为一谈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混为一谈?大哥,从始至终……”君子兮说到一半,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缄默不语。
君子琅却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君子兮,“从始至终什么?”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君子兮淡淡的扫过室内几人一眼,“你以为,为什么?”
“义父从无争夺之心。”
君子兮轻蔑一笑,“谁知道了?”
“子兮,义父对母亲情深义重,甚至为了她至今未娶,还远走京城,美名遍布天下,做尽善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冰冷的位置产生兴趣了?”
“是吗?”君子兮冷笑,“大哥,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眼睛看的,而这一点哥哥和子慕,就做得比你好。”
君子琅不解,可是光亮遮挡了君子兮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稀可辨,那眉目间的清冷,带着凛烈的清寒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