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怕再是不喜,也不会这般狠心将亲生骨肉弃之不顾,可是天下这般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是你有见过一个母亲区别对待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吗?
没有,也不会。八壹中文網
除非,另一个不是她亲生的。
何况她也曾见过这个二夫人,是个比较和善的女子,对待自己的骨肉必然是万分怜爱的,就算是对着别的庶子庶女也是分寸拿捏的十分好,从不曾落人口舌,这样一个女子是如何会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子了?
答案很简单,第一她不喜欢她的生母,第二,她并非她的亲生子。
而且二夫人也算是王府中的老人了,和君墨临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尚能接受抢了她位置的叶流月的女儿,为何接受不了另一个人的女儿了?
这其中必定是大有文章。
或许,君隐容的身世就是一个突破口。
突然间,君子兮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连带着她瞧着顾景漪都要顺眼起来。
慕容铮打了个哈哈,“咦,你们要不要用膳啊。”
“不了。”君子兮坏心眼的笑了起来,“我夫君还在家中等我了。”
顾景漪隐藏着嘴边不屑的弧度,“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君子兮回眸浅笑,“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顾景漪,“……”
君子琅,“……”
慕容铮内心奔溃,世子妃,你快些走吧,否则你的身份曝光了,顾景漪这位小祖宗真的要抓狂的!
仿佛听懂了慕容铮内心的呼喊,君子兮转身翩然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的松了口气。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太可怕了。
大秦,长安。
一个锦衣玉袍面容俊朗的少年正闹着脾气,书房的凡是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给摔得一干二净,白皙的面容上也染上了几分红晕,一个秀丽端庄的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正坐在书房中,双眉紧锁,不安的看着自家正在发脾气的儿子。
室内笼罩的浅淡光晕中,可见少年身材修长,虽然尚有些稚嫩,却也掩盖不住他锦绣的外貌,虽还未完全长开,但眉目间精致俊雅,可见日后的风采,或许也正是放肆的年纪,眉眼间所带的桀骜,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风华,无端的,年少风流四字滑入脑中。
女子年龄年长,但也很好的展现了其不同于鲜嫩少女的娇媚,而是别有一种沉稳的气质在其中,加之她如今郁结于心,竟有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情态。
女子就这般揪心的看着他将书房物什砸的差不多后,才温温柔柔的开了口,“沐儿,你要不要歇会儿?”
少年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她,声音沙哑,“母妃,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九黎大人说你在闹脾气,所以就过来看看。”女子担忧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舒服,可要去请太医瞧瞧。”
“没什么,九黎什么时候这么多嘴了。”少年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一挥手将砚台刷的也扔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停在了女子的脚边,墨汁也溅了上了女子的衣裙上。
女子低头看着脚边的砚台,眼眶倏然就红了起来,她弯下腰拾起砚台,“沐儿,这东西是你父亲送你的生辰礼物,你怎么可以这般不爱惜?”
少年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有些嘲讽的回头,“父亲?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管过我,死了却想让我将他的东西当成宝贝吗?”
“你父亲不是不管你,只是他太忙。”女子含泪的摇摇头,“你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你不能这般污蔑他。”
“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少年一把夺过女子手中的砚台,狠狠地朝地上砸去,“伟大?忙?对啊,忙着争权夺位,忙着带兵领将,就是没有时间来管自己妻儿的死活。”
“沐儿。”女子悲痛欲绝,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臂,“就当是母妃求求你,你别这样了好吗?”
“母妃,你整日只知祭奠父亲,可知儿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少年的眉目沉了下去,“自从父亲去后,你就没有管过我,这次你又凭什么来管我的婚事?”
“我尊你,敬你,不代表我会让你为所欲为。”少年说的十分决绝,拂开女子的手,一脚踢开了门,“母妃若愿意在这里呆着,就在这里了吧,儿子可没那么多时间陪母妃在这里玩什么母慈子孝的游戏。”
“站住。”女子喝了一声,忙不迭的跑过去又拉住了少年的手,这次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祈求,“沐儿,这是微尘传来信,是他让你娶亲的。”
“我说过,我娶谁,是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听见女子提起微尘两字,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楞肿,随即大步离去。
女子顿时大哭的瘫软在地上,守在门前的几个侍女左右相顾了一会儿,才上前将女子慢慢扶了起来。
而在书房院外的一棵大树上,两道人影悠闲的坐在上面。
一个面容妖娆,一个面容冷峻,一个青衫翩翩,一个玄衣冰绡。
赫然是九黎和容君两人。
“丫头这次真的是下狠心了。”九黎双手枕着树干,“秦安然,谢芳华,白嫣然,啧啧,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啊,她们身后的这些势力,真的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啊。”
容君瞥了九黎一眼,低头不语,眼神却幽幽的看着腰间的一枚半月形的玉佩,透出几分暖意来。
九黎眨眼,哼道,“谢芳华和白嫣然我不想说,这秦安然喜欢的不是丫头吗?她会答应嫁给子桑沐吗?”
“容君,你说我们都离开丫头两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离丫头这么远,这么长,怪想她的。”九黎继续说着,丝毫不介意容君的沉闷,“不是还有秦安在这里吗?要不,我们回去。”
容君用手擦拭着玉佩,“不去,我就在这里等兮儿回来。”
“无趣。”九黎嫌弃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就自己在这里等吧,我可要去找丫头了。”
“我想丫头想好久了,我可等不下去了。”九黎撇嘴,“这偌大的长安没了丫头,可真是无趣得紧啊。”
“你别去给添乱。”容君终于抬眼,双眸如刀,犹如寒山之巅的冰雪,终年不化。
“哪里去添乱了,我还可以去会会顾燕月的风云骑,一举两得的事,多好啊,至于大统领你了。”九黎身形一闪,稳稳的站在柔软的树枝上,“那就麻烦你一个人守着皇长孙殿下了,我可不陪你玩了。”
说吧,九黎几个跃身,便彻底消失在府中。
容君看了眼九黎离去的方向,慢吞吞的收回视线,继续闭目休息,兮儿说过的,在守两年,他们便可一起退居山林,隐于山野,过寻常人家的生活。
往后的时间还很长,他不急。
从锦绣坊出来后,君子兮没有急着会王府,而是吩咐马车夫绕着京城慢吞吞的走了一圈。
她来京城这么久,都还没好好地看过京城。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辗压在青石板上,入目的皆是寻常百姓家的黛瓦白墙,偶有绿意,蝉鸣之声,一一跃入眼底。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君子兮撩开帘子,趴在窗口上,“苍夜,你下来和我聊聊天怎样?”
随即只听见极细微的啪的一声,苍夜便倏然出现在了君子兮的身后,“世子妃想和属下聊什么?”
“能和你聊得,自然是你家主子。”君子兮微微侧头,“给我说说燕月吧,我很想知道他以前的事。”
“以前啊……”苍夜脸上带了几分怀念,“其实主子和以前相差不大,只是性子收敛了很多。”
“如果你要是五年前见过主子,一定会对主子一见倾心的。”
“那个时候啊,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苍夜伸了一个懒腰,“其实这些事,世子妃不妨亲自问问主子,我相信主子更愿意你亲自问他。”
“那我换个问题吧。”君子兮回眸一笑,“你主子可曾有过心上人?”
“世子妃是想直接问景漪公主吗?”
君子兮见苍夜直接点出来,也不再隐瞒,很大方的点头,“对啊,除了景漪公主,还有就是柳絮香小姐。”
“这个,世子妃尽可以放心,我家主子可是很专情的,从始至终就您一人而已。”
从始至终,就我一人而已吗?!
君子兮有些落寞的闭眼,任风轻轻拍打在脸上,带起一阵温柔的情思。
如果五年前遇见,那么他们一定是不死不休,哪里会有一见倾心,再说,他和她又岂是从未见过,或许他是第一次见到长宁,却不是第一次见到君子兮。
他们的初识,是在更早的时候。
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着,周围是袅袅炊烟,米饭煮熟的清香味一阵一阵的传进鼻尖。
这是一条小小的巷子,街道很窄,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周边还有一些孩童在嬉戏打闹,亦有一些年轻的男子才刚刚归家,便有一脸幸福的妻子打开门扉,亲热相迎。
这就是寻常人家的生活。
若有可能,她也想踏着落日归家,能得三两好友,问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