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兮被君子慕抱在怀中,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滚的难受。
她从来不知道,他们会因为她的伤而受罪。
这就是血脉的联系吗?
君子兮此刻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因为光是想想,这些年他们因她而受了多少罪,心里就感觉有东西揪起来似的,生硬的疼。
“姐姐没事的,相信我。”君子慕安慰着,迅速找到他们先前定的厢房,将君子兮放在床榻上,“姐姐你坚持着点,我去找方丈来给你看看。”
君子兮暗暗运气压制住自己体内狂暴的内力,这些年她的身子越发的虚弱,皆是因为和她练得武功有关,她并非学武奇才,想要达到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自然的付出同样的代价,何况她的身子一直以来都不算好。
而且三年前和顾燕月在平壤一战,她胜的也并不在轻松,几乎是折损了自己大半的功力,这些年也没有好好休养过,一直吊着,甚至有时候只要动了五分内力便会被反噬,有时候甚至情绪大起大落一些,也会遭受痛苦。
就如她此刻。
君子兮闷哼一声,后脊背狠狠的跌落在床上,虽然床上已经垫了厚厚的被子,可还是不免有些疼,加上胸口有些郁结,一口血便从嘴中喷了出来,沾染到了被子上。
室内还燃着檀香,微甜的香气似乎也掩盖不了房中浅浅的血腥味。
甚至就算此刻全身乏力的躺在床上,君子兮还是可以听见院子传来的脚步声,十分急促。
是敌非友。
几乎一个刹那,君子兮脑中便有了判断,她强撑着身子起来,靠着床柱站着,已经软的没有力气的手中,颤颤然的握着一柄短剑。
清亮如雪。
果然不出所料,房门被人啪的一下从外面推开,夹杂着有些湿冷的微风,明明该是温煦春意,此时此刻却带上了一分寒凉。八壹中文網
一个几乎算得上的浑身浴血的男子持剑冲了进来,看见君子兮后,二话不说直接携剑制住了她,布满茧子的手掌十分粗粝,正卡在她的颈子上,还染着血的长剑正贴在下颌那里,似乎只要君子兮微微一动,那剑锋便会毫不留情的直接抹过去。
君子兮呼吸有些急促的看着他,眼中带上了几分惶恐,右手却悄悄地抬起,正对准了他的后心窝,只要一个瞬间,眼前的这个人对她就再无任何威胁。
就在剑尖要触到那人后心窝时,门口一个焦急而清越的女声倏然入耳,“主子,他好像在这里。”
君子兮一敛神,将右手垂下,头颅微微一偏,那剑锋当真锋利,直接就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划开了一道不算短的口子。
“你想死?”男人凶狠的盯着她。
君子兮嘴边擒笑,“你要是杀了我,你早就下手了,你留着我,不过是想让我帮你活着离开,不是吗?”
“我喜欢聪明的女子,可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男子从鼻尖发出轻轻的一哼,右手微动。
君子兮看准时间,右手往前一扬,短剑出鞘直逼男子心窝,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趁此机会,君子兮慌忙的往外跑去,顺便还将一旁的花瓶直接摞到在地,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引来了院子人的注目。
男子似乎没有想看这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还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略微愣神间,便被一群人冲进来围住。
刚刚将用尽力气将花瓶推倒,君子兮便觉得双腿一软,身子几乎是控制不住就要向后跌去,几乎是认命性的闭了眼,却不承想,竟落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一双臂膀十分有力的钳制着她的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停下,无端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安全感,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会帮忙顶住。
君子兮抬头,刚好撞进一双黝黑的双眸中,刚毅果断,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这便是她全部的印象。
她曾在无数次中仔细看过他的容貌,君子琅。
她的大哥。
“姑娘,你没事吧?”醇厚的嗓音缓缓溢出,明明只是一句客套话,君子兮却蓦然觉得温暖。
君子兮摇头,从他怀中退出,双腿无力,似乎又要跌在地上。
君子琅无奈的再一次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你刚刚没伤着哪吧?”
“没有。”似乎就像是做错事被大人揪住的小孩子,君子兮低着头,声音轻柔,弱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君子琅用手臂环着她的腰,轻轻一提,怀中人儿便被他抬起,轻若鸿毛,没有一丝重量。
他的眼中倒映着面前娇弱的人儿,那是一张怎么样活色生香倾国倾城的脸,君子琅心中都有片刻的惊艳失神,特别是当她孱弱的身躯依偎着你时,心底突然间就涌上了万分的怜爱。
冷峻的眉峰似被春水融化,和君子兮说话时,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冷色,“姑娘,可是受伤了?”
“宿疾而已。”
“主子,你要打情骂俏也要挑个时间吧!”女声有些咬牙切齿,“没看见我们在这里抓人抓的有多辛苦吗?”
“他都受伤了。”君子琅看也不看一眼,扶着君子兮就往靠椅上走去。
“受伤?”女子冷笑一下,但脸上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主子,我和疏决也受伤了啊。”
“你不能因为她长得比我们好就这样偏心啊。”
君子琅有些窘迫的回头瞪了自家两个没大没小的属下,“将人打晕带回去。”
疏决没无表情的从怀中抽出一捆麻绳,将那人从头到脚绑了个结结实实的,恍惚看去倒像一直蝉蛹,然后疏决很随性的将那人直接往地上一扔,动作十分干脆果断,听着那人身子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实的砰的一声,君子兮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听着那声音就觉得好痛,她可以打赌,疏决这看似随意的一扔绝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素心,你将姑娘扶到床上去。”君子琅吩咐着,随又问道,“姑娘身子不好怎么一人在此?可需在下帮姑娘去寻个大夫来或者通知一下你的家人?”
“劳公子关心,小女的家人已经去寻大夫了。”君子兮从素心手中接过被角,很乖巧的自己将被子往身上盖去。
却在被子翻动的过程中,露出了几块还未干涸的血迹,素心有些诧异的看了君子兮一眼,“姑娘,你身子没事吧?”
君子兮摇头,“没什么大碍。”
“怎么了?”君子琅闻言上前,将目光触及到素色的被褥上几末血色时,突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一样,甚至堵得有些眼睛发酸,呼吸不畅。
他在床沿边上坐下,牵过君子兮的手腕,并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上,“我曾跟我义父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虽造诣不及我二弟那般精通,但是在危急时刻,我这半吊子的水平还是能起那么一点小用的。”
“刚才还要多谢公子相救,公子的救命之恩……”未等君子兮说完,素心便笑着插嘴,“这事说到底还得我们感谢姑娘才是,我们追了这人好久啊,若非姑娘机敏及时摔了花瓶求救,让我们听见声音,估计啊,这会子我们还在满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不过,我瞧姑娘身子极弱,根骨也差,应该不会武功才是,那姑娘刚才是怎么逃出这人的刀剑的?”
君子琅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心疼,而且听着她跟自己生疏客套,心里竟然也觉得十分难受。
“我前些日子遭贼人的绑架,差点死在那里,后来我夫君把我救了出来,回去之后,便给我柄匕首,敛藏于袖中,以备不时之需。”说着君子兮便将顾燕月今早出门时送她的匕首拿了出来,“没想到,今日它真的救了我一命。”
“咦,你竟然成婚了。”素心大惊失色的将一双眼睛瞪的滚圆,沉默了半响才用一种“你怎么那么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其实这也不怪素心,你看看君子琅在这二十多年中只对顾景漪一人动过心,可是顾景漪呢?一心只有她的阿月,好不容易又遇上了一个很有好感的女子,结果了!
成亲了!
这真的不怪素心。
素心撇过脸,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就连疏决,也有些忍俊不禁的别过头。
君子琅心中虽然有一些淡淡的遗憾,也在那一刹黑了脸,但是天知道,他对面前的人儿真的没有半分甚至任何的不轨心思。
“恩。”君子兮点头,眉梢带上了缠绵的春意,双眸更是如碧波,粼粼荡漾,温软的直想教人化成一池碧水,融化在她的眼神里。
“真是可惜。”素心叹了口气,余光却一直瞄着君子琅。
疏决默默看了素心一眼,难道话中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姑娘前些日子才被人绑架吗?
君子琅倒是反应过来,“你说你前些日子遭人绑了,怎么回事?”
疏决顿时泪流满面,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我记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日去看四姐,后来我在回府的路上被人绑了,我也不知道是谁,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屋子的锁着,外面好像有争吵,但是我听不清楚,在后来房子就莫名的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