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瑞王心中已然有了准备,但是在瞧见赵沁绣之时,也不免心中暗暗心惊,万万不曾想到,这几日时间不见,如诗便变成了如此模样。
那原本便纤细的手腕,此刻却宛如会被随时折断一般。
只是到底如诗的底子好,虽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到底美人如画,就算是如此,也只是给人怜惜之感。
安瑞王站在纱幔前头,静静瞧了一眼好似陷入了沉睡还不甚安稳的赵沁绣,不由偏头瞧了一旁跟过来的医女,低声问道。“这乃是怎么回事?”
“王爷。”那医女被安瑞王冷厉的眼刀下的一哆嗦,身形微微一躬,低声道。“这位姑娘……”
只是她极其有眼力,眼见安瑞王的神色不对,忙改口道。“夫人日夜颠倒,身体虚弱,只要好生将养,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这都睡了一日了。”兴许是出于怜惜赵沁绣,安瑞王下意识的压低了些怒气,指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赵沁绣开口道。
“你瞧瞧这都成了什么模样,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若是她现下还不清醒。”
那医女被吓得不轻,忙跪倒在了安瑞王身前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安瑞王可不管那些,万万不曾想到,见到的乃是个病恹恹,神志不清的赵沁绣,好歹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天的人儿,他瞅着难免有些心疼,正想再给那医女开个时间。
未曾想,那医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而后竟是陡然兴奋的叫道。“王爷,夫人清醒了。”
安瑞王下意识的便将目光挪动过去,发觉赵沁绣眉头紧紧锁在一处,身子无意识的晃动,好似当真有了清醒的迹象。
他面上不由浮出一抹喜色,忙低喝一声道。“还不快来给夫人瞧瞧。”
那医女当即领命,上前给赵沁绣把脉。
只是那医女的手指方才触碰到赵沁绣的手腕,赵沁绣便悠悠然转醒过来。
初醒过来,赵沁绣还有些迷蒙,茫然的环视了四周一圈。
“你,你是何人?”她的声音低哑而滞涩,却是听不出原本的娇俏了。
安瑞王的眉头不由紧紧锁在了一处。“如诗,你醒了?”
赵沁绣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缓缓抬眸瞧向出声的方向。
在瞧见安瑞王的那个刹那,眸底浮出了一抹惊喜之色,只是不到片刻功夫,便被另外一种复杂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最后趋于平静。
“王爷。”
安瑞王的目光未曾从赵沁绣的身上挪开,自然是察觉到了赵沁绣此刻的不对劲,他眉头一蹙。
只是碍于这名医女还在此,故而方才未曾开口。
“夫人醒了就好。”医女收回自己的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药箱。“只要服用些调理身子的药剂,接下去便无妨了。”
“其实最为主要的乃是休养。”
说罢,那医女开了几贴药,又嘱咐了几句忌口。
便提着药箱告辞。
安瑞王此刻的目光方才从赵沁绣的身上挪开,落在了那名医女的身上。“等等。”
那名医女原本跟在丫鬟的身后,想要离去,听闻此话,停驻了脚,恭恭敬敬的回转过身子,行礼问道。“王爷可还有旁的吩咐?”
安瑞王飞快的扫视了那名医女几眼,沉声道。“我府上正好缺名医女。”
“你便留下听职。”安瑞王若有所指道。“将夫人的身子给我调理妥帖了,再出府不迟。”
那名医女愕然之下,一时忘记仪态。“可是。”
安瑞王目光一扫,那一旁的丫鬟立即补充道。“王爷慈恩,留下你,还不快谢恩?”
那医女面上浮出一抹犹疑,但是瞧着安瑞王的面色,却不敢反抗,唯有咬了咬牙,应下了。
安瑞王这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了人让人将这名医女安排住下,就住在赵沁绣隔壁的房间里头,方便随时召唤。
“你叫什么名字?”安排好一切,安瑞王想起问名字。
那名医女恭敬的回答道。“不才,名唤无双。”
“恩。”安瑞王摆了摆手,便让人将无双带了下去了。
安瑞王府自然是不可能缺个医女,只是安瑞王多方考虑,按照心腹先前所说,如诗乃是暗自带回来的,还不知晓,如诗与陈景王到底有什么干系。
出于慎重,他自然得多番考虑。
让府里头的医女来瞧瞧倒是不可,只是府内的医女对他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都眼熟的很,难免嘴杂。
若是传了出去,平白无故倒是添了几分麻烦。
安瑞王如此思忖着,倒是未曾注意到无双在退出房门之时,还堪堪回转过身子,与赵沁绣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名唤作无双的医女,自然乃是云蓁。
云蓁也不曾想到,原本是出于以免出岔子的情况下,方才让人寻了这么个身份。
万万没想到,安瑞王竟是下令让她留下了。
云蓁一面跟随着丫鬟行走,一面心中暗暗思忖。
她原本的身份便十分尴尬,现下既然安瑞王要自动将她纳入羽翼之下,那何不将计就计?
只是,她要传消息回去,支会祁盛华一声,以防出了什么岔子。
至于赵沁绣,既然乃是她自行选的,想必她自己心中自有思量。
云蓁的目光越过房门,好似要透过房门瞧进里头一般。
那些消息,安瑞王从赵沁绣的口中得知,总归是要比在自己这里得知,怕是更添几分信任。
毕竟,安瑞王对赵沁绣还是有几分喜爱的。
不论是出于对赵沁绣的那张皮相,还是源于赵沁绣那个人。
似乎是疑惑云蓁为何停驻下脚步,前头引路的丫鬟疑惑的转过头瞧了云蓁一眼。
“你在想些什么?”
云蓁忙上前道。“王爷虽说要我留下,但是我不曾于家人交代,也不知到底要留下多久。”
“我想着,要给家人传个信。”
听见云蓁如此说,那丫鬟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这个待会儿,王爷理当会有安排。”
……
等到房间剩下了他们两人之后,便陷入了难以言状的诡异氛围之中。
安瑞王眼见赵沁绣一副不愿与自己多谈的模样。
心中低叹了一口气,倾身拨开了半拢的纱幔,坐了进去。
赵沁绣还是保持着原状,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腕搭在头边,一动不动的模样,瞧来脆弱的让人怜惜。
安瑞王伸手原本是想去握赵沁绣的手腕,但是看她那不盈一握的脆弱手腕,生怕自己稍稍用些力气,便将她的手腕给直接折了,不由低叹了一声,开口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赵沁绣话还未说,便已然猛地低声咳嗽起来。
安瑞王眼见这副模样,忙端起放置在一旁的清水,喂给赵沁绣喝。
只是他到底从未伺候过人,向来都是旁人伺候他,未免有些手忙脚乱,一时之间,反倒是让赵沁绣呛到了。
安瑞王略略慌乱的伸手拍扶着赵沁绣的背脊,给她顺气,一面又觉着自己触手可及之处,未免太过单薄。
安瑞王暗暗心惊之中,却不妨赵沁绣陡然支起了身子,推开了他。
她力气不大,但是逃离他的怀抱是做得到的。
安瑞王一愣,还未表露出不悦,便发觉赵沁绣竟是身子一歪,眼见脑袋便要撞上床幔。
他下意识的便伸手将赵沁绣捞入了怀中。
“莫动。”
他心中原本还存着的几分恼火,因为赵沁绣纤瘦的模样,登时冲散了不少。
当初他们在满堂春吵了一架之后,第二日赵沁绣便不见了踪迹。
后来他找寻了那般久,都不见她踪迹,害的他都快疯魔了。
虽说,最后,还是碍于某种原因放弃了。
但是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安瑞王面上的轮廓都不自觉的柔和上了几分。
赵沁绣原本还有些力气挣扎,只是到了后来,她的那点力气,着实就跟给安瑞王按摩一般。
最后她累的头晕眼花,但是安瑞王却没有半分反应。
“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何处了,你可知晓,我寻你寻的快要疯魔了。”美人在怀,这种感觉让安瑞王甚是舒心。
这段时日以来的阴郁,好似都冲散了不少。
未曾得到赵沁绣的回话,安瑞王不由低头瞧了一眼,却是发觉美人目光空洞,眼角泛出晕红之色,泪意盈盈的瞅着他。
赵沁绣现如今的肤色本就十分苍白,再加上含着泪的模样,让安瑞王的心脏都突突直跳。
心疼的不行,他生怕稍稍用些力气,便会将赵沁绣的手腕给捏碎,他小心翼翼的捧起赵沁绣的面庞,用拇指小心翼翼的刮去赵沁绣眼角的泪痕。
只是不知为何,赵沁绣的泪水,好似越擦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得,唰唰的掉落,根本不给安瑞王反应的机会。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赵沁绣咬着唇,就是不肯开口的模样,安瑞王不免也有些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赵沁绣兴许是瞧出了安瑞王的不耐烦,伸手推开安瑞王的手臂,没了安瑞王的支撑,她瞬间瘫软在了床上,颤颤巍巍的伸手替自己抹去眼泪。
安瑞王脑中灵光一闪,以为赵沁绣还在生气,赶忙开口道。
“我这些日子遍寻你不到,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你说说话罢。”
“你明明知晓,我与那承欢郡主并无什么交集,你何须这般磋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