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两人交锋之际,环儿一直站于一旁,眼见静侧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方敢上前。
正想要去动手收拾一下房内的残局,确实被云蓁伸手止住。
云蓁抬了抬眉头,方才道。“慢着。”
“来,去唤未名来替我梳妆打扮一番。”云蓁说的颇显意味深长。“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虽不大明白云蓁的话,但环儿还是反应极快的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功夫,未名便从外头进了来,环视了一片狼藉的房间一圈后,便默不作声的上前替云蓁梳妆。
云蓁微微偏头,在未名替她装扮之际,低声问道。“那方可有消息?”
未名动作微微一顿,方才凑到云蓁耳边低声道。“趁着摄政王这两日未曾上朝,镇南王联合一系提出年关将至,大赦天下,将赵府斩首时日拖至年后,太子同意了。”
听到太子这个名头,云蓁心中有片刻不愈,就像是被猫抓了一爪子一般。
她微微偏头,透过铜镜瞧向未名,开口问道。“宫中承明殿被烧,李景瑞什么反应?”
似乎并未想到云蓁竟是直呼其名,未名有片刻的怔愣,旋即摇了摇头道。“摄政王病着,倒是没甚反应,倒是太子殿下动了怒,好生责骂了左将军一番,罚了半年俸禄,勒令其在家闭门思过一月。”
这乃是在云蓁意料之中,她下颌微抬。
“快些手脚。”
……
静侧妃让人抬着惨叫连连的老嬷嬷便直奔向德怀王书房而去,因为气急,她双颊涨得通红,满面怒容。
“娘娘。”走至门口,却是被门口目不斜视的护卫拦住。
静侧妃一行先前在云蓁那里吃了亏,现下肚子里尽数憋了火气,瞧见这个护卫竟如此不识相,登时怒上心头,哪里顾忌的了那么许多?
静侧妃还未说些什么,身侧跟着的丫鬟双目一瞪。“放肆!连你也敢阻拦我家娘娘,还不赶快让开路来?”
那侍卫连眼珠都未转一圈,便继续沉声开口道。“王爷现下正在与世子商讨要事,娘娘若是有事,便稍等一时片刻,待到世子出来,娘娘再进去不迟!”
世子!静侧妃想到华云修与华云蓁那两张相差无几的面孔,登时面色黑沉下去,一双眼睛直勾勾钉在面前拦着自己的这名护卫上。
不就是多生几年么?世子,郡主,什么好事都被他们姐弟两占了。
她两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便也就罢了,到头来,她居然还要受华云蓁的气?
兴许是想到先前云蓁对待自己的模样,静侧妃气红了眼,哪里还有原先的温婉摸样。
侍卫一动不动,如同木头桩子杵在她们身前。
“给我让开。”
“侧妃娘娘稍等,已经派人进去通禀王爷了。”
静侧妃唇角紧抿,双眸微微一眯,好似突然冷静下来了一般,片刻后开口道。“除了世子在里头外,可还有旁人?”
那侍卫迟疑了片刻,便听静侧妃身侧跟着的丫鬟陡然拔高声音道。“娘娘问你话,你哑了么?”
“除了世子外,便无旁人了。”
兴许是外头的嘈杂声音弄得里头之人也无心思讨论下去。
书房的门被人从里头拉开,德怀王的目光在外头一群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静侧妃在房门打开那刹那,面上瞬间挂上一副哀戚伤怀的表情,瞧见德怀王从书房里头出来,她登时上前一步,凄婉道。
“王爷,妾身有负王爷期望,还望王爷责罚。”
言罢,她一掀衣袍便跪倒在德怀王脚下。
跟她一同前来的丫鬟瞧见静侧妃如此,登时齐刷刷的跪了一片,露出了那正在痛苦哀鸣着的老嬷嬷。
德怀王微微一怔,上前伸手便要作势搀扶起静侧妃。
“爱妃这是怎么了?”
跟在德怀王身后一同从书房内跨出来的华云修,不动声色的将场上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静侧妃顺势倚到德怀王怀中,低声啜泣道。“妾身自知出生卑微,但也是一片诚心实意为郡主着想,没想到郡主不领情也便罢了,就连话都未曾让妾身说罢,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动手打了妾身请来的嬷嬷。”
德怀王听得眉头紧锁,顺着静侧妃的目光瞧去,正好瞧见那老嬷嬷捂着腰,要倚靠着人搀扶才可站起。
他松开静侧妃,几步走到老嬷嬷近前,开口问道。“这,这是云蓁打的?”
静侧妃含泪点头,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一旁站着的华云修,瞧着华云修好似要开口说话般。
她连忙再次开口,截断了华云修的话头。“听闻王爷与世子有要事相商,妾身本不想来叨扰王爷,可郡主自持身份,不顾及妾身便也罢了,还非将这嬷嬷打了丢出来,妾身,妾身……”
静侧妃委屈的含着泪。“妾身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辜负王爷期望,还望王爷赎罪。”
“反了天了!”德怀王面色愈发难看。“云蓁现下在何处?”
“父王。”华云修眉头微微一皱,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又听静侧妃凉凉着开口道。“云修与云蓁向来姐弟情深,妾身倒是真心羡慕的很。”
华云修眉梢微动,自然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德怀王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去将郡主给本王找来!”
只是话音才落,便只听一声女音从外头进来。
“父王何须派人去寻,云蓁这厢不是来了么?”
在场众人统统将目光挪动到门口方向,只见云蓁穿着一身素净青衫,异常简便的装扮,行走间姿态婀娜,一举一动之间极尽优雅。
静侧妃瞧见云蓁这明显换了一身衣裳,登时气得牙痒痒。
“你来的正好。”德怀王指着一旁撑着腰无法动弹的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云蓁目不斜视的走至德怀王身前,行云流水般给德怀王行了个礼,方才顺着德怀王所指方向瞧去。
登时含着笑回转过身,瞧向静侧妃。“这便要问侧妃娘娘了。”
听见云蓁口中的称呼,静侧妃面上笑容登时僵了僵,抿了抿唇。“郡主这话,妾身便不明白了。”
静侧妃深吸了一口气。“妾身知晓妾身出身商贾,入不得郡主的眼,故而此番才多次数落妾身颜面,可这嬷嬷可是王爷亲自让人寻来,郡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让人打了这嬷嬷一顿,怕是于理不合吧?”
“侧妃怎会如此想?”云蓁面上神色很是讶然。“本郡主擅自责打这名嬷嬷,只不过是瞧不过眼,与静侧妃的出身有何关系?”
“这嬷嬷仗着以往曾跟在皇后娘娘身侧几年,被逐出宫后,不知悔改也便罢了,竟是到处耀武扬威。”
言罢,云蓁的目光在那嬷嬷身上流转了一圈。
老嬷嬷接触到云蓁的视线,浑身肥肉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云蓁冷哼一声,方才继续道。“父王与侧妃才从封地回京,有些事情不知晓也实属正常。”
听闻云蓁如此花言巧语,静侧妃不由暗暗咬了咬牙,瞧着德怀王面色便已知此话他已经信了大半。
但她心中憋着一股气,如何能消得透,登时压低了几分音色。“郡主金口玉言。”
她这句话说得及有技巧,云蓁哪能不明白静侧妃这乃是在讽刺自己,登时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瞧了静侧妃一眼。
“若是静侧妃不信,派人去宫中一问便知。”
她若是为如此事特意派人去宫里走一遭,怕是会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名头,多年修养便挥之一旦。
但这个暗亏她又不甘心吃下去。“王爷,若是正如郡主所言,倒是妾身思虑不周了,还望王爷莫要责怪郡主礼数不周,皆是妾身之过。”
这招以退为进静侧妃倒是用的极好,云蓁在心中暗暗冷笑。
面上却装出一副懵懂模样,开口道。“侧妃娘娘为云蓁费心费力,哪来的过错?父王如何会责怪于你?”
静侧妃被此话一噎,张口便要讥讽回去。
德怀王早便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给弄得头晕眼光,他眉头紧锁低声道。“够了!”
德怀王瞧了静侧妃一眼。“爱妃多虑了,爱妃费心费力何错之有?爱妃近日费尽心思,还是好生休憩休憩罢,今儿晚上本王去瞧瞧佘儿。”
静侧妃的面色才略作缓和,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好心情。
“是,多谢王爷关怀。”只是仔细听去,便能听出她呼吸略略紊乱,几个字被她说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德怀王倒是未曾听出什么来,只是转过身,继而对着云蓁开口道。
“你年岁也不小了,怎可如此任性妄为?爱妃乃是一番苦心,就算是发觉出什么不对之处,你也不该当场便将这嬷嬷丢出来,你堂堂一介郡主,怎么弄得如同当街泼妇一般?”
“爱妃再如何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不知礼数?还不快去给爱妃道谢。”
云蓁微微低眸,不去看德怀王那故作慈父的嘴脸。
只觉很是讽刺,先前无用之际,百般试探,现下倒是转变的极快,低声道。“父王教训的极是。”
云蓁识趣的挪动到静侧妃身前,缓缓抬起头,背对着德怀王方向,抿唇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柔声道。“乃是云蓁先前无礼了,还望静侧妃莫怪才是。”
“无妨。”瞧着云蓁唇角溢出的笑容,强自忍了许久,方才将口中的铁锈味道逼回去,静侧妃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尝试着勾了勾嘴角,最终只挤出一个颇显勉强的笑容。“郡主知晓便好。”
云蓁挑了挑眉,便过身去了,将静侧妃抛于脑后。
静侧妃死死盯着云蓁的后脑,指甲被她深深的嵌入肉中。
华!云!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