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阴天已是常态,常年未见阳光的巷口爬满青苔,水沟中漆黑的泥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穿过这条巷口,便是平民区,那处皆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居住处。
黎秋白穿着黑色连帽开衫,下身是休闲裤,这身打扮放在这里并不惹眼,他刻意降低存在感,穿过了昏暗的小巷子。
自从纪涵易生日那晚过后,就粘人得紧,这会儿黎秋白衣领口处还露着半截红痕,在出巷口时,他拉上了开衫的拉链。
平民区人多口杂,大家为生存而奔波劳累,没有人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看黎秋白,黎秋白顺利和一人接头,那人带着黎秋白进了一间破旧的单人房,里面零零散散站了七八人,黎秋白一进门,他们谈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统统往黎秋白看去。
“人都来齐了,那么就开始说吧。”黎秋白勾起笑。
“这次纪涵易又有什么新动作了?”有人发问。
“没有。”黎秋白道。
“什么?”
“那你叫我们来做什么?”
黎秋白轻笑一声:“急什么,虽然和纪涵易有关的消息没有,但是我有关于基地的重要情报,你们会想要的。”
“你说说。”那些人当中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温和的说,“我们之前因为你的消息,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如果这次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你也别想回去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威胁。
前不久,黎秋白给他们带来了纪涵易那边的情报,情报是真,但是不全面,导致纪涵易那边没事,他们反而损失了两个重要的伙伴。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黎秋白的消息,中年男人的威胁纯属是迁怒了。
黎秋白闻言脸色未变,依旧是嘴角带笑胜券在握的表情,“再过半个月,会再下一场大雨,雨停之后的一周之内,会有一场丧尸潮涌来h城。”
“你怎么知道?”有人质疑道,“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黎秋白对他的质疑不可置否,旁边的人也均是一脸的不信,只觉他的话太过荒谬。
黎秋白目光在这些人当中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中间的中年男人身上,他举起左手,随后缓缓摘了戴着的手套,露出来上面的疤痕。
“我也是异能者。”他说,“我的异能,是能预知某些重大事件。”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有人不屑嗤笑,“且不说现在有抑制病毒的药剂,被咬后也可能是普通人,你的伤痕也可以伪造,不是吗?”
“你说的对。”黎秋白没有反驳,反而认同了他的说法,他低头戴上手套,“信不信你们自行判断,反正我们本来也不是同盟,只是暂时的合作而已。”
他抬头露出一个笑:“信了对你们来说损失也不大,消息我给你们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
他耸耸肩道:“我不参与,我的目的只是想往上爬而已。”
“既然你只是想往上爬,为什么不靠纪涵易而是来找我们。”说话的人一脸怀疑,“你这本身就很可疑吧。”
黎秋白和他对视几秒,挑了挑眉,挑衅道:“我乐意。”
有些话说得不明不白,反而让人半信半疑,黎秋白没有解释太多,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这里,没有参与他们后来的谈话,正如他所说,他和他们只是暂时联手,没有必要过于深交。
——
“涵易,白黎这个人不可信。”
h城基地的内部,萧沐站在纪涵易的办公室内道,“我得到最新的消息,他又和那边的人接触了,之前我们出秘密任务一直感觉有内奸,我们的人都可以信,除了我们,只有他了解那件事……”
“我知道。”纪涵易漫不经心的翻着桌上的资料,“你先出去吧,之前的意外——不会再有下次。”
萧沐抿了抿嘴角,“涵易,你把他留在身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纪涵易轻轻掀起眼帘,表情温和,眸中却透着冷淡,萧沐对上他的眼睛,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
黎秋白回到家时,纪涵易已经在客厅喂着狗了,奶牛来了快两个月了,长大了许多,黎秋白往那边看了眼,躬身在门口换鞋。
他刚脱掉一只鞋,就听纪涵易问:“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随便走了走。”黎秋白随口应道,他进门看到客厅桌上摆着的纸盒子,脚步顿了顿,指着盒子偏头问纪涵易,“这是什么?”
纪涵易笑容温柔阳光似巨型犬:“给你准备的玩具。”
黎秋白问:“我能看吗?”
“当然。”纪涵易说。
黎秋白走过去打开盒子,下一瞬,眼底的平静无澜被彻底打破,他捏着纸盒子边缘的手一紧,看着里面一堆的玩具,呼吸都乱了一拍,他合上纸盒子。
“哥哥不喜欢吗?”纪涵易起身凑过来问,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个电动的玩意,他拆开包装盒,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手中把玩,点头道,“尺寸应该很合适才对。”
这是尺寸问题???
黎秋白看到这些东西,骤然就想起了纪涵易身边有一个同伴正是在花街开成人用品店的,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黎秋白走神两秒,纪涵易已经从里面拿出一个手铐,手铐是特制的,内圈柔软,不容易弄伤佩戴的人,黎秋白见纪涵易对这一堆东西兴趣很大,跃跃欲试,不由头疼。
这个世界的主角,和他本人真身差别真的有点大。
“哥哥,今晚要试试吗?”纪涵易跃跃欲试的问。
“不要。”黎秋白推开他的脸,“你要敢用在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啊……”纪涵易遗憾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好吧。”
他这般轻易的放弃,黎秋白正觉得有些反常,又听他道:“留着以后哥哥做错事的时候再用来惩罚哥哥吧。”
黎秋白心头一跳,抬眸看向他,纪涵易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把东西放回去后就合上了盒子,带着一箱子东西上楼进了房间。
等黎秋白上去时,已不见了盒子里的踪影,不知纪涵易藏在了哪里。
因着对盒子里面那些玩具的印象冲击太过于深刻,黎秋白连着好几天都没和纪涵易做,每天洗了澡上床就睡,纪涵易也憋着没提意见。
这天,雨从凌晨开始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窗外风声不断,风吹过空隙,呜呜的声音如同生物发出的哀嚎。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雷声响起,楼层都好似在震动,黎秋白被吵醒了,他想翻个身,才觉腰间搭着一只手,宛如坚固的枷锁般锁着他。
“哥哥……”纪涵易额头抵在他的后颈,在深夜低哑的嗓音带着倦意问道,“醒了吗?”
“嗯。”黎秋白应了声。
纪涵易在他肩头轻咬了一口,又似小狗般舔.舐,黎秋白推了他一下:“别闹,睡觉。”
“睡不着。”纪涵易拿精神的小弟和他打了个招呼,还满脸的无辜,“外面打雷,我害怕。”
黎秋白:“……”
“哥哥抱抱我吧。”纪涵易低头在黎秋白后肩蹭了蹭,“哥哥抱抱我我就不怕了。”
黎秋白翻了个身,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用撸奶牛的手法摸了两把他的后脑勺,敷衍道:“睡觉吧。”
片刻后,纪涵易又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黎秋白自是没那么快入眠,出声问他又怎么了。
纪涵易委委屈屈道:“没事,哥哥睡吧。”
然而黎秋白闭上眼睛没两分钟,纪涵易又不老实的动来动去,黎秋白打开了床头的灯,坐起身,纪涵易双眸充斥着水光看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没事的。”他说,“等会儿就消下去了。”
黎秋白往他下身扫了眼,觉得这话不可信,“自己去弄出来。”
纪涵易闭上眼睛,面上浮现潮红,“我自己……弄不出来。”
黎秋白跟纪涵易待久了,分辨得出他什么时候是装模作样,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也正是因此,听他说出这句话时,黎秋白一顿,不由问:“你以前怎么弄的?”
纪涵易睫毛微颤,“每次……都弄很久,不喜欢就没怎么弄过。”
黎秋白偏头发出一声轻笑。
“不准笑!”纪涵易恼羞成怒。
黎秋白调笑道:“你手活不行啊。”
纪涵易忽而扑倒黎秋白,自上往下的看着黎秋白,“我手活怎么样,哥哥不是体会过吗?哥哥感觉怎么样?”
黎秋白:“……”
纪涵易低头蹭了蹭黎秋白的脸颊:“好哥哥,帮帮我吧,嗯?”
一夜无眠。
隔天黎秋白睡到了中午才醒,家中已没有了纪涵易的踪影,他是被床头的手机吵醒的,打电话来的是之前碰过面的那伙人。
这手机是纪涵易给他的,黎秋白不知道里面是否有监听器,大概率是有的,不过有没有他都不在乎,用起来丝毫不忌讳。
他接通了电话,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阴沉沉的天空,将一切都映照的毫无生机。
黎秋白裸着的上半身满是伤疤,他抬手五指梳理了一下头发,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他唇角上扬。
那边的人原先对黎秋白的话半信半疑,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联系了他,在电话打过来的这一刻,黎秋白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在他的棋盘中,他们都是棋子。
“当然没问题,毕竟是合作伙伴,你们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指腹擦过窗户,窗外和屋内的气温差使得窗户上蒙了一层雾水,黎秋白指尖擦拭而过,水珠流下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