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空间，比深渊更加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无尘大师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在里面，感觉到了令他窒息的气息。
太恐怖了。
这是什么感觉？
令人毛骨悚然。
无尘大师是金丹后期的高手。
而且，还属于天赋卓群的那种。
若不是醉心于炼器，阵道，怕是早就已经踏入元婴了。
能让他都感到脊背发寒的，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四阶大妖？
元婴老祖？
自己在这里被关了几十年，竟然从未察觉？
看着惊讶的无尘大师，秦牧歌不禁问道。
“你也不知道这下面的空间？”
无尘大师猛的点头。
“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待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
“我从未发现，这下面，竟然还有一片空间！”
“这天巫教，实在是诡异！”
“大兄弟，我劝你不要乱……”
他刚想让秦牧歌别乱来，就见秦牧歌直接跳了下去。
卧了个槽。
大兄弟你不愧是灭了天巫教跟皇甫家的狠人。
这胆量，简直就是铁打的。
跳入下方的空间后，并没有坠落太久，秦牧歌便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底部。
这是一个约有二三十米深的空间。
伸手不见五指。
秦牧歌唤出九离真火，将四周照亮。
周围。
一片空荡。
有的，只是漆黑的岩壁。
让人意外的是，秦牧歌的脚下，竟然是充满岁月感的青石板。
看来。
这里是有人刻意打造出的一片空间，而不是自然形成的。
秦牧歌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几条粗大的锁链。
它们比拳头还粗，仿佛是束缚什么恐怖的猛兽用的。
顺着锁链延伸的方向前行，秦牧歌往前走了约莫二三十米的距离。
而后。
一道身影，映入秦牧歌的眼中。
并不是预料中的洪水猛兽。
入眼所见的存在，让秦牧歌很是意外。
那竟然是一位盘坐的僧人。
通体瘦骨嶙峋，看上去宛若一尊干尸。
就是他，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令无尘大师都感觉头皮发麻。
僧人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锁链束缚。
巨大的锁链与瘦削的躯体对比，看起来相当的荒诞。
“数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僧人缓缓睁开了他的双眼。
“年轻人，可否告诉我，天巫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牧歌盯着僧人，想要看穿他的深浅。
但。
此人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别说是境界了，就连存在本身，都仿佛是一种虚无。
若不是地面突然裂开，即使是他，也发现不了僧人的存在。
现在想来。
应该是这僧人主动破开地面，想与他一见。
“天巫教已经灭亡，被我亲手抹灭。”
秦牧歌道。
听到这个回答。
僧人沉默了片刻，而后一声叹息。
“昨日因，今日果。”
“天巫教，偏离轨迹太多，太多，确实该迎来终结了。”
僧人的反应，让秦牧歌有些意外。
他看起来，应该是被天巫教困在这里的。
听到天巫教的毁灭，他竟然没有半点激动？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
“现在，该轮到我了。”
“你是谁？”
秦牧歌问道。
“浮生若梦，浮尘如空。”
“贫僧法号如空。”
“是千年前，创立天巫教的人。”
僧人缓缓开口，脸上看不出悲喜。
这回答，让秦牧歌不禁有些惊讶了。
千年前，创立天巫教的人？
这与天巫教三长老曾经说过的天巫教历史，倒是吻合上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他岂不是活了千年以上？
元婴老祖？
不。
化神大能！？
元婴只有千年寿命。
而此人。
寿命明显已经超过千年。
“小友不必惊讶。”
“贫僧只有元婴修为，出于特殊原因，才苟活至今。”
“这些锁链，束缚了贫僧的力量，但也延续了贫僧的寿命。”
如空似乎看出了秦牧歌的想法，娓娓道来。
“如此说来，你是血佛寺的人？”
秦牧歌问道。
“正是。”
如空点头，反倒是有些意外。
“小友竟然听闻过血佛寺？”
“可是血佛寺如今已经出世？”
秦牧歌摇了摇头。
“没有。”
“只是我个人跟血佛寺有些恩怨。”
听到这话。
如空沉默了几秒。
他打量着秦牧歌的面庞，而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动容之色。
“你……”
“难道是秦家之人？”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中，突然闪烁起一抹深邃之色，而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
而后又继续开口：“小友不必惊讶，我与你秦家先祖，有几分渊源。”
“看你长相有些许相似，因此猜测。”
如空的话，让秦牧歌不由心生几分警惕。
他并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僧人。
这个地方。
还有他。
实在是太诡异了。
但。
此人，似乎知晓不少东西。
秦牧歌便直接道。
“我确实是秦家之人。”
“你真认识我秦家先祖？”
如空点了点头。
“出家人不打诳语，千真万确。”
“三百年前，我也正是为了相助那位老友，叛出血佛寺，因此被困在这里足足三百年。”
“现在想来，真是宛若一场大梦。”
“时光飞逝，就连天巫教，都已经走到尽头。”
“对了，秦家，现在如何了？”
如空问道。
三百年时光，抹灭了太多东西。
他已经快要达到真正的无的境界，心无杂念。
但。
当年的老友，却始终让他有些放不下。
他想知道，他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十八年前，被满门屠灭。”
“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
秦牧歌沉声开口。
得到这个回答。
如空本能的张大了嘴巴，惊讶无比。
“这……这怎么可能。”
“三百年前，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阴神被封印，他的残党也被讨伐。”
“在神明不出世的现在，又有谁，能灭秦家？”
“难道，难道是……”
他神色一变，突然捏了个法诀，双眼之中更是爆发出宛若星河一般璀璨的光芒。
良久。
他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咳咳，咳咳……”
他用力的咳嗽了一阵，而后一声长叹。
“错了，错了，错了。”
“他们全都错了。”
“血佛寺，终将自食恶果。”
说罢。
他看向秦牧歌。
“我用最后的力量，进行了一次推演。”
“我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未来，也看到了你。”
“秦牧歌。”
如空准确的报出了秦牧歌的名字。
这让秦牧歌更加警惕，这是什么手段？
“我且问你。”
“若你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你会怎么做？”
秦牧歌皱眉。
“这是何意？”
他不太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命运无法改变，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你也好，我也好，终究只是一具傀儡。”
如空沉声开口。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悲观。
秦牧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但。
他的神色，却是十分坚定。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
“如果真有人在一开始，就定好了我的命运。”
“那，我便将他揪出来，狠狠的打一顿。”
“我命，只能由我！”
如空傻住了。
他想过秦牧歌的无数种回答。
臣服于命运。
反抗命运。
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秦牧歌。
他。
竟然想要暴打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