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无论如何都要进攻!!”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一种竭尽全力、永不言退的进攻性!”
“发动攻击只需要弄清楚两样东西:一是知道敌人身在何处!二是决定自身需要做些什么!”
二十世纪上半叶,曾有一批位高权重的御兽强者,在世界的舞台上大肆宣扬他们的战术思想。
对“光荣和尊严”的渴望,令他们以及他们麾下的战兽,催生出了一种不顾一切的进攻性思维。
今时的学者常常会认为,这般狂热的想法,纯粹是战争狂人们一厢情愿的狂欢。
但事实上,这份强调进攻的想法,不仅贯穿了上个时代的脉络,且在不断改良后,悄无声息地传承了下来。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能在御兽师的巅峰对决中、各派势力的明争暗斗中、网络钢琴家的倾情演奏中……窥见极致的进攻艺术,是如何在枯燥的枝头,盛开出璀璨的花朵。
可,在此同时,我们却往往忽略了一种……
另类的极致。
——老六,一种攻守兼备、令人惊叹的战术思维。
诚然,这一极具创造性的战术思维一经问世,便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与排挤……
诚然,许多人都抱怨,难以揣测老六的内心世界……
诚然,人人都讨厌老六……
但我们难以否认的一点是——
人人又都想成为老六。
“嚯,话虽如此,但夕哥哥他绝对是嫌麻烦,所以才称自己是老六的吧?”
恰方才等人进行武道会的检录流程时,某位浓眉小正太则独自踱步于会场之外。
他嘴里时不时嘟囔两句,抱怨着某位不太守时的同伴。
“咱家离前辈这是又上哪遛弯去了啊?”
“不是说好了会待在这里等我的么?”
“更何况根据踏雪的汇报,他老人家似乎也不在附近茶馆听书……”
嬴塰越是细细琢磨越是后怕,显然已罹患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嘶——!他总不会又乱买什么东西了吧?!”
“殿下,吾向您解释过多少遍了。”
“吾算心极佳,绝不可能‘乱’买东西。”
这时,一道男声淡淡响起,并且不忘强调道:“更不会在无意义的物件上,浪费一分一毫。”
“是啊……因为浪费的都是我的私房钱嘛。”
嬴塰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无需转头,便感应到了来人是谁。
而见到对方两手空空,似乎尚未像往常一般,进行多么过分的消费行为,原先悬起的心自然也放了下来,有了些许开玩笑的心思。
“言归正传,离前辈您先前不肯和我还有夕哥哥一道……总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小正太刻意控制了语速,以便更好地打量对方的神情变化:“同您那位可爱的‘后辈’相见吧?”
可离前辈并未搭理嬴塰的揶揄,只是如往常一般,用极其平淡的神情应道。
“吾适才感受到了几缕疑似故人的气息,因此特意去寻了寻气息的源头。”
“故人的气息?”
嬴塰歪歪脑袋,显然有些意外。
要知道,能被这位离前辈称作故人的存在……
普天之下,也极为稀少。
“那么您是感受到了哪位……”
嬴塰神情稍稍有些严肃起来,可未待他把话问完,便有阵刺鼻的酒气从其身后飘了过来。
“呀!靓仔靓仔,你有道灵光由天灵盖喷出来,你知唔知啊?”
嬴塰皱了皱眉头。
许是从小成长的环境导致,嬴塰其实有着轻微的洁癖。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他都不想闻到身后那股混杂着汗水与酒气的异味。
然,正当嬴塰推着离前辈,准备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时。
那双带着汗渍的大手,却是半搂上了这位小正太的肩膀,甚至还稍稍捏了一把。
“小朋友,介么着急系做咩呀?”
“你这年纪轻轻,便能有这样一身横练的筋骨……不做个精油推背,实在系狠可惜滴啦~!”
“不过算是你我有缘,节庆期间你到我店里办卡,偶阔以给你优惠喔!”
嬴塰闻言微怔,两撇浓眉紧紧蹙起。
微眯的双眼,先是牢牢锁住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双脏兮兮的大手。随后视线缓缓上升,打算看看这双脏手的主人究竟是谁。
恰此同时,大手的主人,其视线也缓缓下降。
一低一高的视线,穿过午后的阳光,自顾自的相遇。
某光头:“∑(・_・)!”
某正太:“(・᷄ὢ・᷅)?”
某前辈:“(´-_-)……”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
……
与街道上近乎凝固的空气相对的,则是武道会场内热火朝天的气氛。
“【战阵图】那边的最终确认还没做好吗?!”
“什么?!项目顾问解释说,组员的头发可能要不够用了?!那你问我解决办法干嘛?!老子又没有头发!!”
“还有再提醒门口的安保一遍,不到时间一律不许放行。别跟我说外面挤成罐头,就算是被挤成肉饼了,不到时间也不许开门!对,谁也不能进!”
“昂?他说他上头有人?!我丢!别说是上头有人了。就是我师尊来了也照样不行!!”
“有反抗的就抽折凳出来打他丫的!没错,就像每回抽我那样打!!”
本届武道会的主席室内,一位大腹便便的白胖僧人正以一副气吞山河般的姿态,同时处理着十余项工作。
毕竟,每当由【宝镜禅院】主办【明霄节】时,才会顺势举办的【璃港第一武道会】,不单单是青年人一展风采的好机会,更是节庆内的压轴节目。
而要成功组织起这样一场规模空前的盛会,所需耗费的精力也就可想而知。
哪怕前人早就总结出一套成熟的流程,哪怕各项环节都有经验丰富的大型承包商各自负责……可真到了实际工作当中,依然会蹦出各种各样的难题,将各工作人员的发际线,逼至不留一缕的危险线上。
总而言之,相信任何人,望着桌案上不断发出声响的数台传讯设备,肯定都恨不得能分心十用,抑或化作多头多臂的佛陀金刚。
然而,此时此刻,竟当真生出了三头六臂的戒痴大师,心中却唯有这样一道感慨。
“这大权在握的感觉……”
“可真他娘的爽!”
或许是平日里的生活环境太过压抑,抑或许是体内潜藏着的某种癖好,当文山会海潮涌而来时,这位修行一生的僧人,反而感到了某种天性的释放。
他一边处理公文,一边用余下的空闲手掌,不断摸出各色美食,往三张大口中依次塞去。
“***(璃港粗口),平日里那帮小兔崽子,总是拿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裹挟我,一言不合就板凳呼脸。搞得我这代理住持当了跟没当一样。”
“现在总算给我逮着机会,借举办武道会的借口,溜来这里吃工作餐!只要能够吃得过瘾,工作什么的,算个**(璃港粗口)啊!”
“我现在就要三口吃下一头猪,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来管我!”
说着,戒痴抓起三只烤乳猪,准备分别塞入嘴中。
“住持师兄?”
“噗——!咳…咳咳!”
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和尚,突然出现在了戒痴的身后。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使得戒痴大师险些载入史册——成为首位被噎死的御兽宗师。
“戒嗔……”
待忙喝几口茶水、调顺气息后,戒痴大师一脸怒容地望着自家小师弟。
“不是一早说过,本住持正全身心的投入办公当中,不得有人前来打扰么?你小子怎么回事!”
“……办公?”
小和尚略带困惑地挠了挠脸颊,模样看着像在缅怀那三头险些与戒痴一同载入史册的烤乳猪。
戒痴大师忙将烤乳猪咽下了肚,清清嗓子后重新开口。
“你这熊孩子成天关注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干嘛?说说吧,突然来找本住持是想干什么?我这会儿可是很忙的,若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唯你是问!”
戒嗔挠了挠自己光亮的小脑袋。
“要说大事,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就是小僧适才在负责检录工作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位施主……”
他犹豫了片刻,而后说道:“很特别。”
“很特别?”
这话听着简单,可实际包含了更多的深意。
但戒痴再仔细一琢磨后,端起茶水豪饮了一口。
“师弟指的该不是那位王大菜施主?”
他用类似“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的口吻,开口道:“说来有趣,这位王施主倒是与师尊还有着些许因缘。只不过那时的他,还远没有现在这般‘特别’。”
“呵呵,虽说网上的传闻不可尽信,但想来他也是在通天塔内收获了怎样可贵的机缘吧。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投入咱们门下。”
戒痴又喝了口茶水,略带揶揄的口吻笑道。
“不过小师弟啊……不是师兄我说你,你平日里也该多关注关注山下的新闻了,居然连当下御兽界大名鼎鼎的人物都不认得。”
他似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毕竟,再过个数十年……能与他真正进行‘巅峰对决’的家伙……可没准就是小师弟你了啊。”
然,正当戒痴用几分怅然、几分希冀的口吻,抒发感慨之际。
戒嗔却打断道:“师兄,你误会了。”
“那位王大菜施主,小僧确实见过,也曾与他有过一番简单的‘较量’。”
“但他并不是小僧口中的那位特别之人。”
沉吟片刻后,小和尚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今天在做检录的时候,与他同一水准的施主,似乎也有几位呢。”
“什么?还有几位?!”
戒痴心中骇然万分,连带着下巴上的三层肉都略微有些颤抖。
本以为这横空出世的王大菜,就已经够“变态”了。
现在居然还多来了几个……
咱【璃港】何时冒出这么多人才了?!
念及至此,戒痴厚实的嘴唇连续翕动。
“快…快与我说说,那位最特别的施主姓甚名谁,有没有师承,还有最关键的是,他又变态在…特别在何处?”
戒嗔小和尚再度挠了挠脑袋,应道。
“小僧记得那位施主抱着一盆太阳花,身边跟着一只看着像小猫的白老虎……好像是自称方亚索。”
“至于特别在哪……”
“虽说看得不甚真切,但小僧总感觉他……”
小和尚犹豫片刻,似在斟酌措辞。
“不太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