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太对了,我在小站当兵的时候,可是崇拜袁项城了,可是,他要登基当皇帝,我那时候心里就觉得恶心,觉得是开倒车,肯定不长久!”
“呵呵,现在说的挺理直气壮的,可我记得,你也受封三等男爵吧?也没见你拒封啊?人家黎黄陂可是坚决不受封的,还是唯一的亲王封,段合肥也没有,就这个,比起骨气来,你是不是还差那么些许啊?”皇甫淳此时的口吻充满揶揄。
“我那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个时候,我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我要是公开闹腾,我那姑丈就不会答应,他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想要找理由嘛……总是会有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吧,同样,欲加推诿又岂能无辞?还是我刚才说的,你自己的那颗心,最后是善是恶,完全在你,而不在神灵,你现在是虔诚的基督徒,基督叫你对别人的缺点要包容,对仇敌都要有颗爱心,你能放下心里想的那些复仇的欲念吗?”皇甫淳黑着脸说道。
“这要看他们最后是什么,如果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我是替神除害,基督告诉我们,要爱我们的敌人,可不等于不去惩罚敌人,必要的惩罚是上帝的旨意。”
“哈哈哈……”听了冯焕章的狡辩,皇甫淳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
“我知道论学问我说不过你,可你也不能总是拿我的信仰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对待宗教,我有个观点,不知道你接受不接受。”皇甫淳正色答道,“学宗教不等于是成为宗教的仆人,任何盲从都是危险的,简单的说吧,诸葛亮是修道的,可他不是道家,苏东坡学佛,可他不是佛家,我们民族上的大贤大能,没有一个不是学习的能人,可他们都不是任何宗教的门中人,你明白吗?”
冯焕章再次困惑了,诸葛亮他知道,苏东坡他也听说过,而皇甫淳说的诸多大贤大能有多少他就说不上来了,可这学和在门中,到底有个啥区别?
皇甫淳知道自己想要把一些哲学的东西跟冯焕章说清楚,没有个十天八夜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何况,许多东西需要自身的悟性呢?冯焕章有多少?他不知道,西方当下也风行无神论,这些如何能跟冯焕章掰扯清楚?太难了。
冯焕章在皇甫淳这里蹭酒喝,蹭饭吃,最后天全黑了,这才被亲兵搀扶着上了门外的汽车,然后,这条街才算是恢复到了正常,隔壁的几个掌柜的先后来找皇甫淳说道说道了,虽然都笑嘻嘻的,可是,这小半天的买卖的确是没有啊。
“各位,皇甫在此向各位赔礼了!”说着话,皇甫淳向来的各位邻居抱拳作揖,“为了表达对各位的歉意,今后凡是你们到我这里过手的买卖,一律降低一成,凡是找我帮忙的长眼和说和,我这里一律打对折!还请各位原谅则个。”
有了这个表态,那些掌柜的也好,老板也罢,都算是真笑了。
这张记书局在这条街面上可算是老字号了,这里本来是皇城外的缓冲地带,没有街面建筑的,后来,京师大学堂设立于此,这才逐步的建立起了街面,而张记书局是配套大学堂的书局,当时也算是半官半商,后来转到了皇甫淳手上,这才完全商业化了,可这皇甫淳始终说自己是掌柜的,东家是谁从来不说。
自打皇甫淳在这四九城里干起了书局后,许多古玩字画上的买卖可是没少找他给长眼,而皇甫淳的眼力在这附近也的确是小有名气的,加上皇甫淳的为人处世也是古道热肠的,有些店铺看不准的物件,最后都会找到张记书局来。
按照皇甫淳的秉性,帮人看看没啥的,可以免费服务,可是行里有行里的规矩,你要是那样干,那等于是绝了一些人的饭辙,所以,皇甫淳也就随行就市,眼下,找他看个物件,不管是成还是不成,给的看物件的茶钱都是报价的一成。
这一成多不多呢?要看是啥物件了,比如,东边那铺子刚刚成交了一幅石涛的画作,成交价足足有3000块,当时看不准,不敢收,那边的罗掌柜的跑过来请皇甫淳帮忙,皇甫淳过去一看,点点头,拿出自己的鉴证印小心的盖在了傍边,得!就这一下,到了晚半晌,罗掌柜的就把三百块的支票送了过来。
说,那罗掌柜的还赚啥钱啊?呵呵,才不是呢,罗掌柜转手把这幅画送到了王士珍家,王士珍二话不说,一张五千块的本票就扔了出来,您说,这罗掌柜的赚了多少?这就是行规,你可以不遵守,但你今后就没可能做大买卖了。
冯焕章也不傻,知道给皇甫淳带去了麻烦,他也没多少钱,可是他手上有兵有枪啊,第二天,就在驻扎地南苑那边搞了一次军事演习,开上几枪,打了不少麋鹿和獐子,用大车拉来后分给了街面上的商户,让这些商户无话可说。
冯焕章玩的这一把还真带来了不少好处,至少,在这附近街面上的混混碰瓷的人踪迹不见了,都知道这里有靠山,谁还敢到这里找不自在啊,就连喜欢捞外快的不良警察也不敢来扎刺了,这一来,张记书局更有名了,这条街也出名了。
“我没想到这皇甫通达居然还与那个冯焕章冯将军有关系啊!”方孝义这天在衙门里喝茶,看到李志清来了,随口说起近些天发生的段子,“冯将军硬是在通达那里蹭了一顿饭,真是邪门了,你说,这通达怎么就那么善于周旋?”
“切!这算个啥啊?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出去说。”李志清四处瞅了瞅说道,
“眼下的大总统都是皇甫先生的旧友,我老爹的进退都是他给谋划的。”
“啊?他还认识大总统?”方孝义惊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仅认识,还是旧识呢!听我爹说,大总统还在辛亥前就与皇甫先生是旧识,两人是忘年之交,还有那个在洛阳的吴子玉,都是当年的旧识。”
“那个我知道,是他们去勘测京张铁路时候认识的,手续还是我当年在兵部给办的呢,谁能想到,那个时候的一个哨长,现在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呢?”
两人正聊着,突然一个警局跟包的小警察跑了进来,“李局长,您的电报!”
李志清接过电报,打开一看,猛然大叫起来,“哎呀!不好了!我老爹走了!”
说罢就嚎啕起来,吓得方孝义手足无措起来,想了想还是到外间拿起电话拨给了皇甫淳,“通达老弟,李志清的爹没了,嗯,好,我立即告诉他。”
一听说是李长泰没了,皇甫淳心里就咯噔一下,按说,李长泰的年纪不算大,这去年才刚刚过了六十大寿,怎么说话就没了?想着,他就开始帮助李志清策划后事了,他也知道,以李长泰的资历和在直系里的地位,曹锟怎么的也要表示表示的,可他没有想到,李长泰的去世,让曹锟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在保定的“光园”,曹锟手里拿着从京城里发来的电报呆坐良久,这才把副官叫来,“备上二千块钱,你代表我去天津吊唁一下,好歹我们也是同门一场。”
曹锟说的同门,意思是都出自天津小站,都是袁世凯提携起来的。更重要的一点是,李长泰与曹锟同年,只是在月份上要大上一些。这李长泰前年还在京城里坐镇,现如今说没就没了。想想直系的冯国璋,那也是六十岁走的,袁世凯连六十都不到,那老天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久?再不上位,怕是时间不够了啊。八壹中文網
合着曹锟在那里呆想了半天就是个这!他那边安排了副官去吊丧,这边就让自己得力的干将王承斌加快驱赶黎元洪的活动,他对王承斌说自己等不及了。
这王承斌原本是曹锟手下二员干将之一,另一个就是吴子玉,都是曹锟当旅长时带出来的,可是在吴子玉看来,这个王承斌除了善于迎奉拍马外,根本就啥都不是,所有多次建议曹锟开了他,可曹锟觉得这个王承斌好用,始终留在身边。
直奉大战后,坐镇在保定的曹锟把王承斌提升为那个时候最关键的直隶省长,也就是历史上位置最重要的直隶总督,而这个时候,吴子玉以担任省长后不宜再在军中任职为由,力主让王承斌的兵权被削夺了,为此,两人实际上势不两立。
李长泰的死,加速了曹锟驱赶黎黄陂的步伐,此时,上海那边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