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淳如此调度,不仅使修路的经费问题解决了,而且也带动了靠近口外那片地方的经济。让皇甫淳没有想到的是,瑞奇在获得了五十支洋枪后,整个旗务所算是抖起来了,不仅自己拉起了一支百多人的快枪骑兵队,而且以这个为基础,最后形成了察哈尔当地的一支地方武装。
皇甫淳当时给瑞奇送枪去可是没想那么多,他想到的是,康保镇那个地方地广人稀,如果是穷的叮当响,那自然是不会有谁惦记,可要是成为口外的一个交易的重镇后,这可就保不齐有人觊觎了。
不说是辽西那边跑过来的绺子,就是方圆几百里的各路蒙古旗王,都不会简单的就人可瑞奇的发展,他们祖祖辈辈可都是靠打草谷混冬天的。
在北方游牧民族里,抢东西是天经地义的,想要保住自己的牛羊、女人,靠的就是弯刀和剽悍,否则,不管你这个部落有多么辉煌的历史,最后都要泯灭在相互争斗的尘埃中。
康保镇附近的部族突然暴富,如果没有武力保护自己,那他们肯定要被周边的企图部落前来分食,这是草原上的自然法则,谁也无法避免。
皇甫淳可是饱读史籍的,尤其是后来在那个书店里打工的时候,他几乎通读了二十四史,从史籍中他渐渐明悟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习俗。如果不给瑞奇撑撑腰,那在察哈尔这一带,铁路很难找到换工的。
瑞奇也不是傻瓜啊,所以,他下跪,他完全听皇甫的摆布,手里有了快枪,来多少抡着马刀的蒙古骑兵都是白给。
皇甫用粮食换皮革,换羊肉的结果,不单单是让铁路衙门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且也使康保镇的瑞奇发的不清不楚,他去牧民家里收皮子,收羊肉能给几个大子?转手到了皇甫这里,他至少要赚个四五倍的利润,反过来也是一样,粮食到了,大葱大酱到了,一样是要赚钱的,这钱有了,能不去进一步的买枪?
说话间,这多事的猴年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鸡年的春节,说起来是宣统元年,可是,大丧的日子太近了,这个新年谁也没敢闹腾。
就在年前,袁世凯自己上书请辞,声言“腿疾”,乞骸骨退仕,摄政王大笔一挥,准了,朝廷里风平浪静的熬到了过年。
年根上,皇甫淳顾了辆大车,给在南口镇的詹家送年货,今年虽然衙门里的奖金不多,可是皇甫淳搞来的各种物资可是不少,上上下下的都得到了实惠。
“通达啊!你叫我如何奖励你啊?能把咱们衙门打理的清清溜溜的,却又叫众人无话可说,你可真是个能吏啊!”詹眷诚看着自己的徒弟,笑呵呵的说道。
“瞧师父说的,徒儿这就是略尽绵力而已,大的咱们管不了,自己混个吃喝难道还要师父亲自出马?那不是臊弟子吗?今年的羊肉不错,放在地窖里,旁边放上冰块,能熬到清明前后呢。”皇甫淳认真的说道。
“如此,何不搞一个打点的地窖,囤积一些,开春后可以供应市场啊。”
“不成,地方大了,控制不住温度啊,一旦坏了,那就砸手上了。”皇甫淳连忙摇头说道,“地窖越大,用的冰块越多,到时候冰块化了,那不是地窖,成水窖了。这个事情我琢磨过,干不来的。”
“今天来的正好,过年的时候你就到我这里来吧,你现在是个单身汉,也没地儿去,是不是也该找一房媳妇了?”詹眷诚爱怜的看着皇甫淳。
“嘿嘿,家里给说了一个,我是想等着咱们工程干得差不多了,就请假回去结婚,现在请假,部里肯定是不准的,大丧期间,我提都不敢提啊。”八壹中文網
“也是,你说的对,缓一缓也好,工程嘛,我估计明年清明前后肯定能完工,剩下那段铺铁轨很容易的,只要有民夫,出把子力气即可。”詹眷诚说。
“过年呢,我去我师叔那里,这么些年来,我都是陪着他老人家过的,他老人家已经年近古稀,过一年少一年了,师父你这里我就……”皇甫淳小心的说着。
“哦,好!我忘记了,你还有一个道家的师门,好,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说着话,詹眷诚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两张银票,“这里有二张300元的支票,你拿去分给你师叔和家里吧,算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师父,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啊,您可是有一大家子养呢。”皇甫淳惶恐的说。
“我的薪俸很高,这点不用担心,加上你最近玩的那些花样里也没少给我留,这些你拿着,回头我再批点花头给你,这要不是赶上大丧期间,我会大张旗鼓的给你们发赏钱!”詹眷诚摆摆手说着,“你是不是嫌少啊?嫌少我再加点?”
“不少,不少!徒儿这就拜领了。”说着就给詹眷诚磕了仨头。
干嘛这就磕头了?废话,人家都说是压岁钱了,那年月,拿了压岁钱的谁敢不磕头?这是规矩!正因为是规矩,詹眷诚也是坦然受之。
年三十,皇甫淳一个人,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驮马,带着年货去找老道过年了,一到院子,李英杰就跑了出来,见到驮马上装的年货,嘴巴顿时就乐开了。
“师兄,你可真神了,你咋知道我们今年没预备年货?”李英杰说道。
“我神个屁,只要我不在,师叔是不会准备年货的,他说,他修道的人,不过这俗人的节,可是每次准备了年货他都没少吃!他就是等着我来上贡呢!”
“嗯哼!通达啊,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啊?老道我那也是因为有你才有个念想嘛!要是哪一年你没给我送年货了,那我一准知道你是出事了!”
“师叔,这可是过年啊!不带你这样的,您这就是留口德?”
“出家人不计较俗语俗念,我们这个师门更是没有啥忌讳,走,屋里去!”
“师弟,你去把我带来的羊肉啥的都烀上,都是在外面拾捣好了的,你烀上就行了,把那些大葱大蒜啥的收拾收拾,然后晚上咱们剁肉馅包饺子!”
“好嘞!师兄你就请好吧!这些我都能干!”李英杰一溜烟的去干活了。
凌霄子自打结识了皇甫淳,手上就不差钱了,他这个道观虽然规模不大,可是布局不错,不仅被风,而且在他的“丹房”里还修了夹璧墙、火炕等等,这通了铁路后,人家不烧劈柴了,立冬前让人送来了二大车开滦的面煤,趁着秋高气爽的时候,爷俩打了不少煤饼子,现如今,人家的屋子里暖和和的。
“你们衙门最近有啥变化没有?”一坐下,老道就问皇甫淳。
“还好,虽然袁大帅已经离京了,可我们总办也没指望朝廷再拨钱,前段时间我来回奔波,就是为了明年开春的工程赚钱,幸好苍天眷顾,都差不离了。”
“嗯,躲开京城是对的,我可是听说了,前阵子城南可是开炮了,没有那几炮,袁大帅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脱身!唉,时也,命也,袁大帅还是没看透啊。”
“啥,啥意思?师叔您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比我的消息还灵通啊!”
“还记得那个想讹诈你们的赵道台吗?半个月前他到我这儿来起卦,被我给盘问出来了一些外人不知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满人的天下怕是走到头了!接下来……唉,还真是张养浩的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师叔,您这可有是打哑谜了,来,我给您沏茶,您跟我说说?”
凌霄子点点头,指指炕头柜子,“那里有上好冰片,在这地方,只能喝花茶。”
外间有个烧水的灶台,上面长期放着一把大铜壶,此时正冒着热气。
“西太后临终前留下遗命,三岁娃儿承继大统,娃儿他爹成了摄政王,就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可他一上位就削了袁世凯的所有官爵,还想杀掉袁大人,可是,袁大人是那么好杀的?”喝着皇甫沏得冰片,老道把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