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皇甫淳靠着铁路不可能不利用。
说话就进入冬月了。那个时代,进入冬月,北方就是进入了休眠期,北方人管这个叫“猫冬”,尤其是在东北,不仅白天日头短,大雪是一场接一场,这个时候人的户外活动就很少了,要不怎么不叫“猫腊”呢?
有了铁路,这个现象就要被打破了,有些活动冬天干起来可是比其它季节方便多了,比如说伐木。当年,伐木都是要在冬月进行,没有树叶的树木看下来就行,要是换成其他季节,不说那些繁茂的树叶倒下来还得清理,就是在森林里,也不好弄啊,四周都是绿叶葱葱的树木,你想砍都不易。
汉阳兵工厂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新军的订单不断的增长,编制也从原来的六镇变成了当下的十六个镇外家十六个协,也就是说,经济好点人口多点的省份就有了一个镇的新军,而条件差点的地方就建立一个协。
新军与原来军队的最大区别就是从原来的冷兵器转换成使用步枪的热兵器,而满清朝廷之所以可以如此进行大规模的替换,关键就在于国内可以自制武器。
张之洞已经成为“顾命大臣”之一了,张仁逊在天津也算是业绩斐然。大丧期间,所有在京津地区的官员都得低调,张仁逊也变的小心谨慎。
这天,张仁逊正在家里喝茶,拿着本书,百无聊赖的。不喝茶也没地去啊,原来能去玩的戏园子、听相声的茶楼、喝花酒的院子,全都歇菜了,据说,有的艺人都上街去卖菜了,不然,家里就得断粮了。
“老爷,有一个姓皇甫的前来拜访。”门房说着话递上一个名刺。
“哎哟!这可是老朋友,带我去迎迎。”张仁逊方向书本,大步走出去。
“张兄见礼了,小弟前来叨扰,不请自来,还请见谅!”皇甫淳抱拳说道。
“哪里哪里,你能来我太高兴了,这些天在家里都快闷出毛病了,有你来,定是有好事情可聊,走走,到屋里去。请!”
张仁逊可不敢大笑,国丧期间,谁特么的要是朗声大笑,那可是要进班房的,就张仁逊这身份,没准老爹就会被参一本。大笑不成,面带微笑还是可以的。
“张兄最近的生意如何?想不想过手赚点零花钱啊?”进到堂屋分宾主坐下,下人送上了香茗,皇甫淳一边用茶杯盖拨拉着茶沫子,一边说道,“你只要把汉阳兵工厂那边联络好,其它的事情兄弟来,获利后,咱们对半分如何?”
“哎呦!不知道通达兄弟又想给谁买枪啊?实话说,现在我分到的份子不大,当下,南方各省都在编练新军,厂里对那边的供货是优先啊!”
“啊,快枪的事情好说,我要的不多,四五十支就足够了,而且,我不要你们厂出的,你整上点北边新军换下来的日本造就行。”皇甫淳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是想让你去汉阳厂里疏通一下,咱们贩点木材给他们成不?”
“木材?什么木材?你别跟我说是做步枪用的木材。”张仁逊马上反应过来了,“步枪用的木材可是不一般,咱们国内流行的那些做家具的木材都不行啊。”
“哈哈,这个,你不用对我说,你得回去对厂里说,据我了解,你们厂里最早做枪托的木材可是进口的,后来也想用本地木材,可挑来挑去没有合适的,那种笔直的杉木不行,水曲柳就更扯了,是不是?最后从美国进口的胡桃木,对吧?”
“嘻嘻,你小子还是那样,做啥事都是事先打听清楚,没错,就是到现在,步枪上的木料还是靠进口,那可不光是枪托,整个枪长差不多有三尺,从头到尾得一根木料,别说,你小子眼睛盯得很准,可你从哪儿弄木材啊?”
“简单啊,多看几本书就成了,咱们这么大个国家,到哪儿找不到木材?”
“你说简单?实际上可真是不简单啊!那木材的要求是很高的,既要坚实又得轻上,好木材咱们南方没有吗?可是那些檀木、铁木等等,太沉了,士兵短不动啊,湖广罗田的核桃木倒是可以,可你去看看,那些叔不是歪脖就是长不高,一棵树能抠出一二个枪托就算是不错,为了造枪,把人家的核桃园给毁了?”
“呵呵,我可没说是核桃树啊?那东西在北方也不少的。不过你说的没错,都是小型的,不成才,用起来也不划算。”皇甫淳点点头,“我说,我坐了小半天的火车,这五脏庙还没有供奉呢,咱们不用出去,自己关门喝两口,我给你说。”
“噢!是我为兄的疏忽了,来人,立即准备一桌饭,送到餐厅里。”
好嘛,连酒菜都不敢叫了,只能暗示,没法子,封建时代的规矩。
“来,为兄的先敬你一杯,谢谢你来看哥哥我。”张仁逊举起酒杯。
最后,哥俩也没去餐厅里吃饭,天太冷了。这张仁逊可是一大家子人呢,餐厅可是不小,要是大家一起来吃,没问题,光是人气就把餐厅弄暖和了,可就哥俩……人气不够,再说了,还让不让人家一家子吃饭了?
最后,皇甫淳提议,“兄弟我今儿不走了,你给我找间下屋,我凑合跟你这儿蹲一宿,咱们到那边喝去,话也好说不是?”
张仁逊这个大宅子里哪里会少招待来人的客房?皇甫淳门清,说是下屋,那不过是一个“虚”说而已。于是,一间上好的客房立即清理出来,烧上劈柴,暖暖的大炕,摆个小炕桌,两人就这儿开喝了,这可不怕谁去举报检举,太平常了。
“谢大哥,你这酒还真不错,来,走一个。”皇甫也举起酒杯,一口就闷了,然后夹起了一块猪头肉,放在嘴里嚼着。
“我看了一些洋人写的书,做步枪枪托的木材不一定非得要胡桃木,老毛子俄罗斯那边就没啥胡桃木,人家用的是白桦树,而这个白桦树在咱们东北那地方可是不少,眼下正是伐木的好季节,一般他们都是等到来年春夏的时候才放排出来,其实,冬季更好弄出来,可是,冬季弄出来他们也卖不出去,咱们是不是这个时候插一手?我估摸着价钱方面是有优势的。”
“能有多大优势啊?我们要的可不是个小数字,现如今,厂里一年的产量就有二万支,如果以一棵树做一个枪托,那就是二万颗树啊。”张仁逊说道。
“哪里需要那么多树啊?咱东北白桦树可是不小,我估摸着一棵树至少能做三支以上的枪托,咱们先弄点过去,只要能行,这后面的事情好办,眼巴前就要过年了,谁不想弄俩办年货啊?”说着话,皇甫淳还故意眨眨眼睛。
“有道理,有道理!成,我晚上立即叫人给厂里发电报,咱们先弄一车皮回去试试,要是成,这可是给厂里省了大钱了。”说着话,张仁逊又浮了一大白。
“光有这些还不够,我手上还有不少皮货,光给那些小商人……价钱是不错,可就是走的量太小了,我那里压的多了点。”皇甫又把话题转移了。
“还有皮货?都是啥皮子?在湖光,穿皮袄的不多,可是做皮褥子的可是不少,那里没有火炕,冬天,屋里与外面差不多冷,有俩钱的都喜欢皮褥子。”
“嗯,这个我也知道,我的老家可是在桐城,冬季与汉口差不多。”皇甫淳笑嘻嘻的给张仁逊倒酒,主客似乎已经换位了,“主要是羊皮,如果做皮褥子,最好就是山羊皮,那些绵羊皮我送河南和山陕好了。”
“呵呵,你小子做买卖还真是一把好手,除了这些木料,皮货,你还有点啥?”
“嘻嘻,知我者大哥也。”皇甫淳更是殷勤的与张仁逊碰杯了,“接下来的就是,帮我在湖广的沙市给我买点大米,怎么样?就照着我发货去的银两买,咱们多少不是可以沾点铁路上的方便嘛,那东西只要到了北边,都不用到明年开春,年根上就能卖个好价!如何?咱们一起玩一玩?”
“我说,你如此捞钱是为嘛啊?不怕查啊?”张仁逊瞪着被酒闹红了的眼睛。